林氏点点头,眼睛里开始雾蒙蒙的,这时候她心里的委屈劲儿才涌上来,捏紧了九娘的手还是想说几句。九娘笑着摇头:“啊呀,姨娘你可得少说话。我让玉簪也给你做一个我以前那个帷帽。没人的时候,别戴着,还是得让这伤见见风见见光,好得快些。”
九娘转向终于松了口气的宝相说:“宝相姐姐,可要麻烦你看着我姨娘,别让她吃辣的,那些颜色深的都不能吃,还请姐姐辛苦些了。”
宝相红着眼睛屈膝应了,赶紧端了茶盏过来:“姨娘先喝几口水吧。”
九娘将林氏扶起来,要了把细长的银匙,舀了茶水一口口送入林氏嘴里。
杜氏和六娘放了心,就先告辞。十一郎陪着九娘送了她们出去,再进了屋内,一看自己姨娘脖颈里兜了块帕子,正吧嗒吧嗒着大眼睛一脸期盼的模样,一点也没刚才的烦躁了。
十一郎叹了口气很不是滋味地说:“姨娘?我也好歹劝了你一个时辰吧?你那头甩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纸帐都要给你抠烂了,还踹了我好几脚。九姐这才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你就——”跟个得了肉骨头的小狗似的。这是不敬之语,十一郎自动咽回去了。
九娘瞪了十一郎一眼:“你那张嘴,会说劝人的话吗?是不是说什么留了疤痕也不要紧?”
十一郎挠了挠头,说道:“七姐还在家庙里跪着呢,听说不能再去学里读书了。还听说明天开始家庙里的钱婆婆要做她的训导婆婆!”
林氏忽地打了个激灵,将丝被朝上拉了拉,摇摇头。
不准进学?钱婆婆?看来婆婆是真的发怒了。可是,还不够啊,动什么都行,动我都无所谓,不能动我姨娘,不能动我十一弟啊。恐怕要对不住婆婆的一番苦心了,这木樨院的太平,我孟妧,我九娘,我王妋不想要了。
九娘叹了口气,替林氏将帕子取了下来:“姨娘啊,我跟你说过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她要去看就去看,要拿就拿,又有什么要紧?你这些血啊皮啊美貌啊,可比我库里的东西珍贵多了。你这人啊,才是最要紧的,知道吗?这次吃了亏,日后可要记得。那些没了不要紧,你,才是最要紧的。记住没有?”
林氏点点头,心里美滋滋的。那些宫里的宝贝都不如自己这几条小伤要紧呢。慈姑说得对,九娘子心里啊,可宝贝自己这个姨娘呢。自己定要好好地养伤,别让她担心。哪像四娘子,这几年别说体贴她的姨娘了,平日和阮氏说话眼睛都看着别处,连自己这样的脑子都看得出四娘子不乐意和她姨娘见面。
九娘又叮嘱了几句,带着慈姑和玉簪回了东暖阁。本要给赵浅予写信的,估摸着这信送到宫里恐怕就得三天,便改了主意给陈太初写了一封讨药的信,让慈姑亲自送去修竹苑交给孟彦弼。又写了张食单,列了些收伤口的汤水,让玉簪取了一贯钱来,连着单子送去木樨院的小厨房交给管事娘子。
九娘摒退侍女,取了钥匙,拿起盏纱灯,独自进了后院。天色已昏暗,蔷薇花香更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六千一百字更新,算加更。感谢明山的长评和在焉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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