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清书轻笑了声,语气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我爹不会嫌弃他,我娘可就不一定了。这大户人家里的是是非非,真是比这生意上的账本更难算。罢了,今日既然雪下得不大,我也看乏了这些账本,索性出去一趟,再问问那神婆,你家大少爷什么时候,才会好。不然这所有的事,全由着我一个人来,真是麻烦。往些年他虽然与我不合,又不喜生意上的事,但到了年关,还是会帮着铺里核阅账本,这今年所有的事,全由我一个人做了,真是烦。”
这几天的烦躁在他心里到处乱窜,“去替我取把纸伞来,再叫辆马车在门外候着,我要出去走走,等会你就将你家大少爷给好生看着。”
律默应了声,退了下去。
律清书将桌面上的账本合上后,抬头看了眼跟自己玩得正开心的律殊,心里的郁闷是越来越重。只得借着茶水,缓和下自己的心情。
“二少爷。”
也就半杯茶的时间,律默已经取了把纸伞和披风,回了书房。
他将手上的纸伞和披风全递到律清书的面前。“还望二少爷小心,勿得了风寒。”
律清书接过东西,又看了眼律殊。“这些事我自然是知道的,若这个关头,我倒下了,咱们律府,呵。”
话只说了一半,他便笑着撑开纸伞,出了门。
深绿色锦布做的马车,合着车夫的一声驾,便在这雪地上,摇晃着,往前面走去。
长安城里是雪白一片,犹如荒野,这绿色却如荒野中的一点颜色,这颜色从长安城内慢慢悠悠的,踩踏着白雪,往城外走去。
马车一路飞奔,大风刮得这车顶有些晃荡,车窗处的帷裳,早被卷起了些许的弧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是停了,律清书拉紧了身上的披风,拿起身旁的纸伞,就掀开帷裳下了车。
大雪纷纷扬扬,撑开的纸伞也是素白,一时间竟分不清何处是人,何处是雪。
“你便在这候着吧,我自行上去。”
律清书交代好车夫后,转了身往山上的一条石板道走去。
这石板路若是细数,大概有个几十阶的样子。通向的地方,是个红色的小寺庙,这小寺庙从外面看去,就如普通人家的小宅一般大小,墙头处还飘荡着数不胜数的红绸。
从寺门入,门内右侧生长着一棵老树,枝丫早已经伸出了墙头,枝身上除了小雪残留的痕迹,还挂着许多红线,红线下系着根木签,光一个枝干身上的木签就已多到让律清书咋舌,更何况这古树的长势是如此的好,大风一吹,无数的木签相碰,犹如夏季时的树叶在哆嗦。
视线转到中间,便瞧得见这是块极小的院子,这院子的中间放着香火箱,香火箱上放着个几寸大小的香炉,在往前走,便是间厢房,这寺庙里所有的东西,一眼便能看完。
“阿婆”
律清书撑着伞在寺门处唤道。
“来了就进来,难道还要我个老婆子,亲自去接你你们这些大户人家,还真是讲究。”
回应律清书的是,前面厢房里的声音,这声音沙哑缓慢,想来是老婆婆在唤他。
往前行,等走到厢房门口,律清书才将纸伞合上,弯腰小心的放在一旁的墙边,起身时,敲了敲门。
“那我就进来了?”
“嗯”
厢房门一打开,律清书一眼就瞧见了中间的那两个蒲团,山外的景色从窗子里映了进来。
披着红色大袍的老婆婆,正坐在窗边,扒着窗沿,看着屋外的满山白雪。
“是小生来得太过仓促,打扰到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