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抽走了房卡。
傅杨见他接了房卡,小声:“真要去啊?”
嵇灵起身:“宋修远具体什么情况我要起阵查看,有个房间挺好的。”
他总不好在着大庭广众之下起阵,那怕不是要吓死一片人。
说完,他和傅杨道别,进了上行电梯。
宋修远拿到房卡的时候,人都要裂开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衬衫,毕生修养喂了狗,简直想扬起拳头,一拳砸在花衬衫的脸上。
世间富商千千万,但能人异士却屈指可数,就算是那些本事存疑的风水先生,宋修远也得客客气气,三顾茅庐地请,更何况嵇灵这种板上钉钉的高人。
结果他让花衬衫引荐,花衬衫给他递房卡?
给个花钱都请不来的前辈高人递房卡?
万一高人误会了呢?
宋修远瞬间想到了一百种道歉的话,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花衬衫,撑着身体站起来,往电梯走去。
花衬衫一个踉跄,不明所以,在后面笑哈哈地奉承:“宋老板玩得愉快啊!”
宋修远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他按下电梯上行键,玻璃制的观景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酒店中央,宋修远走到房前,抬手敲门,措辞道:“安先生……”
天可见怜,宋修远上次这么紧张,还是高数课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
嵇灵正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他的洞府在庙山之上,而庙山是一座很矮的山丘,山上草木繁盛,没法登高望远,此时在这面巨大的玻璃窗前俯视景南市全貌,他才恍然生出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之感。
听见敲门声,嵇灵客气:“请进。”
宋修远略感拘谨,嵇灵单刀直入:“请坐。”
他听说了宋修远运气不好的问题,只是还无法确定原因。
待人在沙发上落坐,嵇灵扭开矿泉水瓶,信手一指,瓶中的水液就如受到了指引一般,悬浮在了空中。
宋修远儒雅狭长的眼睛瞪得浑圆,水珠萦绕在他的身边,织成一条又一条细密的水线,水线彼此连接,形成巨大的圆形符文,阵中金芒涌动,如灵蛇翻滚。
片刻后,水液落回矿泉水瓶中,嵇灵顺手盖上了盖子。
如果说方才宋修远信了八分,那现在陡然提到了十分。
如果说抓住窗边坠落的人还能解释成身手敏捷,那这点水成阵的手段,就不是身手敏捷可以解释的了。
嵇灵收了阵法,微微颔首:“宋老板,你这问题不严重,可以解。”
他解释:“您的命格特殊,命里庚金太重,和如今的甲木天相相冲,而我方才查过您的办公地点,居景南正中,成五黄之煞,和命格两相冲撞,就格外倒霉。”
宋修远听的半懂不懂,但这不妨碍他赶紧询问:“那大师,该如何化解呢。”
“这也不难。”嵇灵道:“只需要用镇物镇压就可。”
他说着,就想祭出太古遗音。
修士们想要降妖除魔,招魂改运,往往需要镇物,比如五帝钱,桃木剑,而全天下至高至强的镇物,就是扶桑古木的枝条。
而太古遗音,恰好就是扶桑木的枝条所做。
在宋修远殷殷切切的目光中,嵇灵拿了半天,手忽然一顿。
他缓缓皱起眉头。
嵇灵忽然想起来,他的本命神器还放在渊主的卧室里,根本没有拿出来!
“……”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看向宋修远,改口道:“阵法还需要些步骤补全,你明天再来吧。”
宋修远一愣,却并没有怀疑。
面前的青年镇定自若,声线清冽如昆山碎玉,他斜倚在窗前,萧萧肃肃,烨然若神,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不自觉地让人信服。
宋修远心道:“想来是我的情况太过棘手,高人还需要做些准备。”
但倘若他上前一步,就能看见嵇灵头发底下的耳朵全红了。
嵇灵维持着高人风度,他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单手负在背后,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宋修远,待对方了离开套房,嵇灵哀叹一声,仰面躺在了床上。
“见鬼了。”嵇灵埋在枕头里,心道:“我怎么把太古遗音给忘了?”
虽然顶着大荒琴圣的名头,但嵇灵其实不太会弹琴。他的水平仅限于扫弦,打起架来铮然作响,气势不俗,但用来陶冶情操,消磨时间就差点意思,平常也不怎么弹,后来放在渊主那,就直接忘掉了。
“救命。”嵇灵叹气:“我要怎么把它拿回来?”
答应了宋修远,总不好食言,但镇器这种东西并不好找,临时临刻找,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
嵇灵一个头两个大。
难道他真的要去找渊主要吗?
阴晴不定的邪神住在家里,就好像个定时炸弹,嵇灵平常都躲得远远的,若非迫不得已,他真想一辈子不进那间房。
在这间顶级奢华的套房里磨蹭了一下,嵇灵深吸一口气,打车回别墅。
到底是自己的本命神器,一时拿不回来不要紧,总不能一直拿不回来,他迟早要去找渊主讨要的。
出租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嵇灵刷卡进屋,客厅静悄悄的。
白泽、姚孟真和王程轩都在三楼,嵇灵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仰望二楼的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