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出来了,现在么确实是一股热天里的臭水浜味了,酸死了,你干吗,你羡慕老何功成名就,下个月要回美院做荣誉校友啊?怎么样?这个用钱买不来了吧?”
轮到他们这辆车过站了,仇明川放下车窗,塞了把钱出去,说着:“你想做荣誉校友啊?我转点钱给你,你一个电话打给老何他舅公,说,谷老师啊,我李岚岫对美院的栽培教导感激涕泪,我想给美院建个楼,你看他是不是马上也叫你荣誉校友。”
李岚岫说:“那好的呀,那你现在马上把‘这点’钱转给我,我是蛮想在美院留名的,不像仇少爷视功名如粪土。”
开出收费站,把窗关上,仇明川道:“想留名还不简单啊,钱都不用,拿支毛笔跑去大门上写下一笔,李岚岫到此一游。”
李岚岫说:“你啊是最近手头紧,你爸停了你的卡啊?讲起钱来怎么一点底气都没有了呢,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满身铜臭的小仇了歪。”
仇明川伸手过来要拍李岚岫,李岚岫灵活地避开,和图春比比眼色,问他:“你猜他是学什么的?你看看他的手。”
仇明川那没能得逞的右手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回了方向盘上,和他的左手贴紧了瞬,旋即分置于方向盘两边,大喇喇地晒着太阳。他的手指瘦长,葱白色,皮肤下透出血管的脉络,手指并拢时,像一把玉雕的兰草,极具装饰效果。
图春说:“钢琴?”
“我们是美院,又不是音乐学院!”
“那画画的……”
李岚岫高声说:“雕塑啊!十根手指头灵活得要命。”
仇明川坏笑着说:“我的手是蛮灵活的。”
李岚岫甩甩头发:“好了啊,开什么黄腔?”
图春笑了,他看着李岚岫道:“你不是学雕塑的吧?你喊他师兄,我还以为你们同系。”
李岚岫掷地有声地说:“怎么可能,没有人和他仇明川同系啊,我刚才没和你讲清楚,他学雕塑,但是他这个雕塑要再细分一下的,他是雕塑系愤世嫉俗班,要和他同班,一呢世代喝墨水,喝颜料,二呢拍卖行里起码进进出出两三趟,老爸的画挂在大都会,老妈的影集全球畅销,叔叔……”
“五百只鸭子可以歇歇了啊,我说车里怎么一股养鸭厂的味道。“仇明川打断了她,李岚岫不依不饶地:“哦喲,你还知道养鸭厂是什么味道啊?我还以为你只吃过八宝鸭,甫里鸭,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啊,鸭子都是树上结的,没有气味的,欸,你从小吃的是金鸭子还是银鸭子啊?”
仇明川笑开了,哑着声音说:“没见识,我吃金汤勺,银汤勺长大的。”
话题还是回到了吃上,李岚岫好奇地问:“格么你绑架了我们两个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仇明川卖关子,就是不说,车开进上海,他直奔外滩,驶过几幢别致的洋房。李岚岫道:“要是这里上的菜也不合你胃口,你啊是要绑架我们去广州啊?”
仇明川道:“去广州没有问题,主要是你话这么多,一带你上飞机,空姐就来问我,先生先生,这五百只鸭子不能坐客舱,要去货舱,囔么你说我怎么办呐?”
李岚岫做饿狼扑食状冲仇明川龇牙,却不响了,打了个哈欠,她和仇明川你一言我一语聒噪了一路,也说得口干舌燥,颇为疲乏了,她静静地坐在车上,开了点窗,点了支烟。
仇明川后来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