炵英十狱(1 / 1)

教主身下的穴口不安分地绞了一半阳精,痴痴地含着。外阴已被磨得鼓胀,胖乎乎地挤在臀肉后面。

缓了好一会儿,教主才抖着手拉开锁在他身后的臂膀,手指穿进盟主的发间安抚他:“没事了,松开我罢。”

盟主体内狂躁的药力得到发泄,神情又冰凉许多,他听从地移开手掌,垂在身体两侧,听话得过分。

教主嘱咐他继续在寒潭内泡一会儿,约莫一盏茶之后自行梳理经脉,不要运功。

岚行烟很少发怒,但魔教上下对他无一不敬。

这种程度的魔香,加上近来种种异常,直指向右教使。

魔教历来是由右教使司掌教内上下,就连新一任教主,也是由他进行占卜找寻。

岚行烟被带回来的时候还不满月,魔教的老人除了事务,从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但魔教,永远敬教主为尊。

右教使并无申辩之词,只是跪地禀告:“武林盟与魔教犹如世间之光暗,互为倒影,不可舍其一。”

“武林盟上任盟主留下异端之子,此怪物非我族类,心必有异。武林盟管束不住,只得交于教主处置。”

教主面若寒潭:“教使所指,为武林盟主闵九思。汝等执一言之词称其为异端,可曾想过这十年天下之太平皆为他所救?”

右教使沉下脸:“教主,怪物就是怪物。当年卦象三分,其中之二大灾大难,生灵涂炭。”

岚行烟定定看他:“寒潭内天魔香,也是教使所为?教使把他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依教使所言,身有异端,我倒更像那怪物罢!”

“非也。”年迈的老者以头触地,虔诚道:“您是特别的人”

教主不愿多言,告诫:“教使莫要再肆意妄为。”

右教使明白,这是教主不容再犯的命令。

这出乎他的意料,教主竟对那怪物如此怜惜。连这样天大的秘密也无法动摇他杀了武林盟主灭口。

看来还须与武林盟那边虚与委蛇一段日子。

真命大啊,这怪物。

教主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蛊师的小弟子,少年龇牙咧嘴地掐着一条扭来扭去的蛇,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

那条灰扑扑的蛇被逮住七寸,疯狂挣扎。教主顿了一下,还是出言:“轻些罢,地藤蛇个性古怪刚烈,你制得它太紧,会影响入药。”

少年左手拽着蛇头,右手掐着七寸,只能歪歪脑袋:“教主大人,它不入药,师父说要做蛊。”

岚行烟皱眉:“什么蛊?”

少年回他:“炵英十狱,教主,快到大琼祭了。”

大琼祭,原是初任教主御下狂信徒为他起的封号——穹天恶王。此日须取蛊酿酒,酒中之毒散入经脉,饮者可稳固魔心。

岚行烟认为这毒酒只有让人吃苦头的作用,拗不过右教使规矩不可费的固执,只得退让。魔教仍有大琼祭,只是毒酒更换成了普通的血酒。

如今蛊师重制毒酒,定也是受了教使的命令。

传说西域曾有一小国,国主宠妾灭妻,将嫡出长子流放沙漠。

大皇子口含碧珀,跪在金沙之城外恳求收留,愿意奉上国之重宝青莲眼。

城主收下碧珀青莲,却要求皇子饮下奴仆之酒。

大皇子不愿,金沙城主就将毒酒灌入他的口鼻,直到毒入五脏,大皇子本来洁净的金眸逐渐被赤黑取代。金沙城主才打开城门将他收留。

教主定定地看着那条蛇,心思回转间已经想清右教使的目的:万不能让武林盟主好个通透离开魔教。

少年见他久久不语,正在悄悄地往外挪。

岚行烟挥手放他离开。

寒潭里的盟主呆呆坐着,嗅闻到香味时,陡然运功,肩背筋脉登时炸出血线。

教主看到池中散开的血,担忧地抵上盟主后颈,准备替他镇压乱窜的功力。

盟主捉住他的手,像递出一个盒子一样把头放在了教主手上。耳朵贴着教主的手心,听着教主血液流动的微弱声音。

教主不太理解盟主的举动,他顺着盟主的心意轻柔地梳理着发丝,看到裂开血口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

岚行烟此刻很想知道,难道中原那些穷书生写的假话本,是真有依凭否?

盟主这样动作,像极了他雪夜捡回来的幼虎。母虎难产诞子,教主把幼崽救活费了一番功夫。那幼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此后就亦步亦趋,粘得极紧。

教主心里心思回转,对盟主又多了两分怜惜。

中原视他为怪物,却像工具般利用他。

魔教又等着给他下马威。

如今的盟主宛如龙沉地狱,化为爬蛇,吃尽了匍匐之苦。

岚行烟不是严主,他待人多是仁慈。

盟主这般境遇,又神志不清,让教主略有些柔怜,还是放弃了封住那段关于天魔香的记忆的想法。

盟主感知到逡巡在后脑某处的手指移开,紧绷的心绪放松些许,闭上眼又沉入幻象。

幻象中的他亲手掐断了怀中花朵与上界相连的细丝。

只有一朵的优昙钵罗,终于被他稳稳地掌在手中。

炵英十狱并非恶蛊,其毒在忿恚。入酒则化为火毒,运功如烈火焚烧,与属阳的功法最为相斥。

右教使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主修阴寒功法的魔教饮此酒,只增进益,不减境界,是机缘。

教主挑选了一处僻静庭院,把沉默的盟主安置进去。

盟主有些不愿意看到教主离开,薄唇抿着,眼尾下垂,很像教主养的大猫猫舍不得教主的时候。蹭在门框边,知道自己挽留不了主人,就团成一团凝视他远去。

教主看了看,还是让盟主弯下腰,抱了抱他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药每日会让人送过来。“

岚行烟变戏法一样抓出块梅花符,拆成五片,一片塞进盟主手心:”乖乖喝药,过几日我就带你回去,好么?“

盟主握紧梅花符,垂下的发丝挡住了神情,微微点了下头。

教主伸手替他将一侧的落发挽去耳后,轻轻亲了一下盟主的脸颊,温柔的呼吸扑过来,只有安抚的意味。

大琼祭最初的流程繁复至极,代代教主削减下,只余部分形式。魔教所有弟子都将赴会,岚行烟向来是交给右教使来操办。

这一次却亲自来听教内弟子的汇禀。

魔教并非域外异教的统治者,中原武林镇压外道,魔教则管束心怀诡谲之人。

外门大弟子邱罄带回来一个有些异常的消息。岚行烟皱眉问:”你说,这些人其实来自同一个组织?“

邱罄肯定道:”是,教主。此前我等探查至烬夜城百姓间,潜伏三年,才查明这组织的名字。“

”名为‘不平事’。“

”可有缘由?“

邱罄展开一卷薄纱递上,岚行烟念出声:”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视君,谁有不平事。“

”据其余探子禀报,‘不平事’内部持有一把剑,其上刻有‘替天行道’四字。解决一桩旧事,便会有人持此剑以血书诗于地。“

”旧事,可是指前代在位时未曾平荡之冤屈?“

邱罄不敢再多言,岚行烟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

教主将薄纱置于香炉内,见它烧尽后告诫道:”莫要将此事告与他人。过两日,我要亲自去一趟烬夜城。“

邱罄领命退下。

岚行烟并不特别担心烬夜城所谓的怪力乱神之说,他有些忧虑,可能要和盟主失约了。

庭院内,盟主身旁飘飘荡荡着一个小纸人。浓妆艳抹的纸人嘎嘎乱笑:”他知道了,让你不信,非要搞出这么些麻烦活计来。他知道了肯定要去,你敢放他一个人去么?“

”正义的武林盟主大人,十年前你不信那个人留下的预言,一意孤行要悖弃承诺。如今阴阳失序,六道相离,鬼门已然大开。这可都是您的默许之下呵。“

闵九思盯着以下犯上的纸人半晌,一伸手把它挥地上去了。

纸人落地之后又换了副语气,沉声道:”大人,烬夜城已不能回头,您若心中有变,万莫要提前告知。“

盟主漠视那纸人传话结束后自灭为灰烬,低头攥紧梅花符。

黄昏,烬夜城外。

邱罄将一个缠着黑布巾的蒙面人交给岚行烟:“教主,此人是不平事内部奔行役使。属下已植入蛊毒于其心肺,教主随时可以掌其心神。”

解开布巾,其下仍有绸带遮掩。邱罄继续解释:“烬夜城现几乎为鬼城,所有奔行役使必须携带眼珠做成的引路罗盘,才可行于城内不受鬼怪侵袭。”

邱罄忧虑道:“教主,如今烬夜城危险非凡,教主若执意前往,万请您一切小心。”

岚行烟伸手罩在跪地之人的头顶后两寸处,若丝线般的功法网织进入脑髓,蒙面人的头颅机械地上下抖动两下之后,身体松弛下来,呈现完全的拜服。

邱罄还想再嘱托两句,被教主塞进手里几片梅花符,他见之大骇:”教主!“

岚行烟手指虚点在他嘴边,继续交代:”若一月之后我不回魔教,就将这块残符送去给中原的璲仪家主。告诉他如今中原与魔教内高层皆有异心,他若想将璲仪家摆上明面,就去寻武林盟主手中最后一块梅花残符。“

邱罄打了个寒噤,跪地领命离开。

岚行烟拍拍蒙面人的肩膀,声音相较之前低宛许多:”带我去烬夜城里你们的歇脚客栈。“

蒙面人像操作不良的木偶般活动了一下四肢,低声应答:”是,是。“

城内和岚行烟想象得不太一样,特地挑选了逢魔时刻,城中街道却无邪气四溢的景象。仔细观察才可以发现阴暗的角落里,有憧憧黑影团团闪过。

蒙面人身材极为高大,岚行烟跟在他的影子下,打量着周围的商贩。货摊上的玩意都似乎平常至极,甚至有域外难见的珍贵胭脂。

教主对这艳得十足正的胭脂有些起疑,他扯住蒙面人的衣摆,传音道:”买一盒,要正中央坠金珠的。“

蒙面人肩膀微微抽搐了一下,面部有些微痉挛,不和谐地操纵着四肢走向摊贩,直接拿起那盒胭脂,抖着手递给教主。

岚行烟轻轻皱眉,握住蒙面人的手,功法顺着经脉探进去,竟发现面前这人魂魄不稳,丹田紫府四分五裂。

一旁的阴影悉悉索索,有微微的嗡鸣声。

”城主要暴露了!“黑球甲亢奋地砸黑球乙。

黑球乙心如止水:”城主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球,紧赶慢赶地把我们造出来狂吸城里的恶沼鬼气,就怕熏着漂亮的小郎君。“

黑球丙捧着个灰不溜丢的石头摇摇晃晃跟在教主他们身后,被黑球甲猛砸两下终于清醒过来:”没暴露的,城主的一魂一魄在我这儿呢,我肏,这阳气熏得我要立地飞升了。“

黑球丁:”呕。。。“

其余黑球:”不许吐!“

外溢的鬼气被阴影团团压住,没泄出去一分。

教主不太懂域外教派的风格,废属下丹田这种事他觉得有些过了。

内力在蒙面人的经脉里转了一圈,确定不是因为邱罄的毒下得太深导致人的行动受影响之后,教主不得已把丝网植得更深了一些,几乎代替了蒙面人掌控他自己的肢体。

蒙面人异常的颤动终于缓缓停歇,行动上自然多了,几近似正常人。

教主把胭脂对着黄昏的暗光研究了一番,不太确定是不是梦思红。

传说有一位盐贾富商,常年走南闯北,香车美人,绫罗绸缎见若敝履。某一日,有个头上长着癞痢的中年人拉着一个头戴草环的异族少女售卖。

富商一眼便被少女吸引,倾尽金银将她买下。

此后便与少女整日依偎,富商心动如狂,少女却不通人情。不论见到何等令女人痴狂的宝物,都仍是稚子情态。

突然一日,富商晨起,见少女定定地注视他,启唇,音色如海妖宛转。

少女低吟着说,我梦见一抹红色,像十个壮年男子的胸膛精血那样红,像一百个豆蔻女子的指尖那样柔。你若能为我寻来,我便爱你千千万万年。

传说中的富商为了满足少女的要求,屠尽了一座域外古城的人民。将尸体摆在玉台上,用一万匹丝帛浸润,赶在日出之前悬挂在城楼上。

少女醒来,见到血红的丝帛在晨光的照映下飘摇,微笑着说,这就是我梦中的红色。

后来不知缘由的商人途经此处,爱慕其色美丽,悄悄扯下几匹研磨进自家胭脂中,胭脂呈现出绝艳的华彩。少女涂之魅惑若神仙妃子,却都在一月后皮肉溶解而死。

那商人也不知所踪,余下的胭脂也一并消失。

魔教的典籍中有记载此种胭脂,不过与传说不同。典籍中记载梦思红可模糊人眼中对阴阳两界的隔阂,涂之可视鬼物。只是活人不可轻易以手触之,此物极阴极寒,生人触碰易遭恶鬼附身。

岚行烟心思回转,又将盒子交到蒙面人手中,传音命令他。

蒙面人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脊背,手指捻了一团嫣红,轻轻地擦过教主的眼尾。指腹离开时颤抖了两下,点在眼眶边缘,像从眼角拉扯出一枝血色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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