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怡君的不言不语让他有些失望,严允哲心情复杂的看着她比记忆中更加瘦弱的身影,以及那头剪短了一些的鬈发,长久以来的期盼与渴望压过了心里的挣扎,他忍不住往她跨近了一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和以前一样摸摸她,确定她是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谁知他才刚抬起手,原本一直僵立不动的梁怡君却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要!”
那声抗拒直觉的脱口而出后,梁怡君看着他揉合了愠怒、失望、惊愕与难过的复杂神情,心里涌出一股让她想哭的难受感觉。
她不想对他这么坏,但如果依从心里所想的又和他亲近,那她一定会忍不住想要继续和严允哲在一起,那她这一年来所忍受的孤单和想念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挣扎与退缩逼得严允哲缓慢又僵硬的收回了手,硬生生的从齿缝里迸出一句光听就足以令人觉得他重伤垂危的伤痛话语“梁怡君我真希望自己对你恨得入心。”
他是真的这么希望,这么一来他不晓得有多轻松——不用再被她这样折磨,不必再一想到她就心痛焦躁,不需要再回忆起过去的甜美时光,就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毫无知觉、不伤不痛的石头
但希望毕竟是希望,当严允哲在对街乍然与满脸惊慌失措的她四目相对时,他就明白自己这一年来的心理建设和自我安慰,就像纸糊的堤防遇上洪水,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外人面前总是嚣张霸道的他,在梁怡君面前却是毫无胜算的手下败将,他不得不承认就算她对他这么无情,严允哲还是想要她回来,想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严允哲的激烈话语让她浑身一颤,不禁抬起头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给吸引走目光。
“小君?”
一个沉稳的男声淡淡的在严允哲身后响起,那亲昵的称谓让他就像是当初被梁怡君误踩猫尾的花子那般,迅速的回过身,警戒又不悦的瞪向来人。
对于严允哲充满敌意的瞪视,奉汪彦君之命前来喂食的骆惟阳只是瞟了他一眼,随即不感兴趣似的走到两人之间,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工作台上。“你的午餐。”
“谢谢。”对于骆惟阳的出现,她还真不知该感谢或是暗暗叫糟,只能顶着严允哲那如刀一般的目光,嗫嚅着朝他道谢。
“需要帮忙吗?”像是驱赶猛兽之类的。
“不用。”梁怡君赶紧摇头,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希望见到他们有血光之灾“请你不要告诉大君。”她差点忘了那个好事的老板。
骆惟阳看看身旁那个几乎已经冒出杀气的男人,再回头迎视她请求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随即如同来时那般,沉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待那陌生男子离开花店,严允哲垂眼看着桌上那袋食物,再开口时,嗓音听起来有点干。
她怯怯的抬眼看着他,被他脸上那副冷淡疏离却又有些受伤的神情惹得心头酸痛,却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不敢再说得更多。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总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带着慌乱的娇嫩女声突然插进这片凝重的气氛。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那个怯生生的女孩,神情却是各异。
严允哲脸上画过一抹不耐烦,粗声粗气的问:“又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没用的助理?一天到晚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虽然还不至于严重到要她走人,但惹他生气的次数也已经频繁到让他内心的瓦斯桶都快要没气可发的地步了
“工地那边刚才打电话给我,好像有什么事急着找你。”似乎浑然未觉其他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小助理依然哭丧着脸报告着“然后我打电话请公司那边传真过来的文件,他们说不在我讲的位置,也找不到”
“什么叫‘好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好像’要找我到底是有没有要找?”严允哲真是快被气死了!
他要是安然的度过今天而没中风的话,真的只能庆幸自己的脑血管极度强健“他们找不到的话,你就给我回公司去找!重要文件没带就已经够离谱,还乱丢?你回公司先跟人事部说你被我开除了,然后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就立刻滚蛋!”
“这样来回又要花好几个小时”迷糊助理缩了缩脑袋,小小声的抗议着。
“那你还在这边发什么呆!难道要我办个两桌酒席,帮你开送别会吗?”这种天兵,他真恨不得作法把她请走!
想起以前梁怡君当他助理时,他真是省心多了
看着那个不停被骂的女助理,在严允哲的怒火之下眼眶含泪的快速跑走,梁怡君不知该同情她的处境,或者钦佩她有回嘴的勇气,还是羡慕她能和严允哲沟通得这么“自然”
尤其严允哲虽然撂狠话要她走人,但对方却一副没放在心上、有恃无恐的模样,说不定这只是他们之间耍嘴皮子的乐趣也说不定。
“你们”感情好像很好?
冲动的出声后,梁怡君才发现自己差点将心中带着微酸的疑问脱口而出,幸好还是及时拦住,硬生生的改口道:“处得不错”
她已经没资格过问他的交友情况了,就算他真的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抛下他的自己更没有在严允哲面前难过的资格。
而原本还在怀念过往美好时光的严允哲,在听到那个怯弱的试探时,先是直觉的就要解释,但想到她的无情无义,再看着她的手指在身前略显焦躁的绞扭着,似乎颇为不安。
他目光略沉,摸不清她的想法,于是也就含糊的带了一句“还可以。”
那家伙的贡献就是训练他对笨蛋的忍耐度,现在他终于忍不住爆气,可以让她含笑九泉不,圆满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