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瑾微已被政事压得一脸疲惫,可这刻还是撑着精神,给纪听训揉着手臂。
躺久了没有活动,需要人帮忙按摩按摩。
“今日那些老家伙又不安分了,拿我的出身,那我的血脉抨击我,哎,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我到今天,不也是被逼的?”
时瑾微又开始自顾自和纪听训说话,就好像纪听训会回答他似的。
“母妃虽得父皇盛宠,可从小到大,我却没得到父皇半分青睐,在面对时瑾墨那样头脑简单只知享乐的人时,脸色都要比看我和颜三分。”
时瑾微轻轻将纪听训的手贴在脸颊边,连日来的调理照顾,纪听训面色已经恢复红润,时瑾微将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整个人忽蒙上一层哀伤,变得有些低落消沉起来。
“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们相同的遭遇,老天才会安排我们遇见,只是怪我眼拙,竟没能认出你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这一直是时瑾微心里的一个结,一边期盼着纪听训能快些好起来,一边又担心,对方要是真的醒来后,他又该如何面对。
纪听训是去过地狱的人,忏悔和道歉对于他来说根本没用,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时瑾微才会更加愁苦自责。
他果然和纪听训说的那样,他就是个自卑到底的人,以往把纪听词供奉得高高在上,就是为了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那点拿不出手的爱。
你看啊,我虽从未对你流露过爱意,但在我心里你是第一,我把你的恩情久记于心,我把你当我命里的神明。
呵呵……
可悲,更可笑。
不怪他心心念念却得不到回响,因为一开始放进神龛供奉的,就好像只是‘纪听词’这个名字而已。
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情深似海’,都是错误,都是笑话。
时瑾微闭上眼,试图将那些悔恨都隐去,可越是不愿去想,曾经那些亏待纪听训的画面便越发清晰,每一帧都如在陈列罪状,宣告他罪无可恕。
脸边紧贴的手忽细小颤动,沉浸悔恨里的时瑾微猛一睁眼,瞧了瞧被握着的手,似乎想确定刚才那下是不是错觉。
直到纪听训的无名指又颤动,时瑾微渐渐瞪大眼,欣喜迅速上窜。
他既期待又紧张地看着纪听训,激动的心掺杂着慌张,甚至都不知道待会要说什么。
纪听训眼睫微颤,时瑾微凛住呼吸,那双眼睛终于还是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睁开。
长时间的昏迷让初醒的纪听训还搞不清楚现状,模糊交错的幻影慢慢变清晰,他盯着床顶看了约摸大半刻,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目光移过去的时候,纪听训看见时瑾微那又欣喜又躲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