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便有底了。
这个情,不求也没什么,怕是皇帝心里已经有所偏向。
果然——
皇帝面上乌云密布,脸色很不好,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令人宣召了苟大人上殿。
苟大人年轻时长得还算俊美,要不然也不能引得黄夫人倾心,还甘愿收起棍棒,做一个合格的内宅夫人。
可这些年案牍劳累,加上孩子们接连去世,他这个当爹的也好不到哪去,因而脸上早早就皱纹横生,头顶也秃了一块,看着极不精神。
见他上殿,晏皇后隔着珠帘,还仔细瞅了他一眼。
嗯,确实是一脸的虚样。
魏氏是个蠢的,可晏皇后浸淫后宫多年,手中的生子册子不知道有多少。这男女合欢,想要生出健康的孩子,单单靠女人可不行,也得男人有好种子才行。
若不然,苟家换了那么多妻妾,为何嫡子庶子都是身体虚弱疾病缠身,可见问题是出在苟大人身上。偏偏魏氏还信了道士的胡言乱语,觉得是健康的孙女克了孙子,以致府里一根健康的幼苗都没留下,这可真是笑话。
要真是如此,黄夫人的长子次子出生时,苟家可还没有女孩儿出生呢,怎么也是早早去了?
胡思乱想间,苟大人已在殿内跪下了。
他脸上疲惫未消,眼中也布满血丝,显然这次的事对他打击也不小。不过上殿之后,他却一眼未曾看过黄夫人,黄夫人也同样如此,夫妻俩相对无言,已经是形同陌路。
只看这情状,晏皇后便知黄夫人方才所说不假,这人显然是护着亲娘的,不仅未怪罪她害死了自己的几个女儿,甚至因为黄夫人当堂告母的事,对她升起了怨气。
这可真是……
晏皇后收回视线,对这种是非不分的人,懒得再施舍一个眼神。
皇帝此时的心情跟皇后差不多。
他沉着脸,听着苟大人一字一句帮着母亲辩解,言谈间还提起了孝道,却未曾替被害的女儿说哪怕一句话,他脸色越来越黑,脑中回想着黄夫人方才那句话,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的他一言一行都卑微至极,生怕惹怒到了贵妃,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而父皇对着他的处境却视若罔闻,大臣的折子雪花似的呈上,他却只顾护着贵妃,与殿下这人何其相似。
“够了!”
联想到自己头上,皇帝一肚子的怒火。
他虽提倡以孝治天下,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政治手段,能够更好的约束下臣和百姓,可不代表他能容忍这样的老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