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人问道:「有没有酒?给他喝两口袪袪寒。」天扬摇头:「喝完了。」
老猎户说:「没关系,我刚逮着一只活鹿,拿鹿血给他灌几口。」
于是一大碗浓稠腥膻的热鹿血就成了袪寒剂,硬生生倒进弟弟的喉咙里了。
忙了大半夜,总算天翔的呼吸恢复平稳,手脚也不再冰冷。热心的猎人们松了口气,起身告辞。天扬本想留他们多休息一会,想到家里根本没东西招待,便打消了主意。灵机一动,打开天翔的荷包,拿出里面的银两分给众人当谢礼。众猎户推让了半天,还是拗不过天扬。
带头的老人道了谢,收下银子后说:「有件事得提醒你一声,刚才大家心慌手乱,给你弟灌的鹿血太多了些,恐怕??」
天扬一怔:「鹿血有毒吗?」老人摇头,露出尴尬的笑容:「鹿血是非常燥热的东西,平常药铺子里都拿来做??春药??」
天扬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老人也笑了:「像你弟弟这样直接喝生鹿血,今天晚上只怕会不太好受。」
天扬笑道:「我晓得了。」
老人又说:「不过我得问句失礼的话,你??真的是他哥哥吗?」
也难怪他会纳闷,看慕天翔一身的行头:上等皮袄、刺绣精美的绸衫、镶宝石的靴子,更别提荷包里满满的银两,让人怎么也没办法相信他住在这间破屋里,跟眼前这个浑身补钉的慕天扬是兄弟。
天扬毫不在意,笑道:「老哥,就算是同一个娘生的,也会有不同的命呀!」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猎户们离开后,天扬坐在床边端详弟弟的睡脸。闭上双眼的天翔看起来竟是出奇的稚气,这也难怪,虽然已是名闻遐迩的杀手,毕竟还只是十九岁的少年而已。他有着笔直修长的剑眉,匀称的鹅蛋脸,双眼出奇的黑白分明,有如一对明灯,照得人心里都亮了;端正挺拔的鼻梁,鲜红却坚毅的薄唇;就算不看他的穿著,光那副让人作梦都想不到的华丽长相,怎么看都跟这破屋子搭不上边。当他开始有钱打扮以后,那无懈可击的外表不知迷倒了多少纯情少女。要是那些女孩知道他连回自己家都会走错路掉进河里,不知会有多伤心呢。
天扬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看他此时昏迷不醒,显得十分无助,完全不是平常高高在上的模样,觉得他有些可怜,便止住了笑。
其实天翔跌进河里还不算奇怪,怪的是他居然还会回来。天扬以为他一定巴不得早日跟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和破破烂烂的哥哥断绝关系。想来他回家的惟一理由,必然是等着学师父的绝学「飞龙神剑掌」。
两兄弟都是剑神无忧子的徒弟,十几年来一直隐居在这深山里修行学剑。虽然学得了一身好本领,手头始终不甚宽裕,三个剑术高手看起来却像佃农一样。
两年前有人看中了两兄弟的武艺,出高价请他们做杀手;天扬一口回绝,因为他不喜欢受人差遣。天翔同样不喜欢受人差遣,但他认为人没有钱就没有尊严。
第一次「买卖」成功后,天翔忙碌了起来。开始常常离家,音讯全无好一阵子后才出现,每次回来的衣着一次比一次华丽,只是有时会沾着血。两年过去了,他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也只待一两天,显然他随时打算一去不返。
无忧子对两兄弟向来采取放任的态度,并不干涉他的作为。天扬也觉得无所谓,他并不后悔当初拒绝邀约,却也不认为天翔爱慕虚荣。
人各有志,只是这样而已。
虽说师父出门云游,弟弟离家打天下,独自看家的天扬还是相当自得其乐。他成日埋头练剑,练完就倒头大睡,不时下山找成名的武林高手比试,以试练自己的能力。前一天他就刚赢了一场艰苦的决斗,此时心情好得不得了。
天翔发出微小的呻吟声,缓缓张开了眼睛。他还未完全清醒,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的天扬。
天扬淡淡地问:「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天翔摇头。天扬说:「你掉到河里,被山里的猎户救了起来。我把你的银子送给他们了,没关系吧?」天翔嗯了一声。
天扬走到火盆边添柴火,口中问道:「火这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