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烫啊。”
老太监的手指被咬出血。
若是方才再慢一些,手指都险些被这孩子给一口咬断。
他心有余悸地缩回手,明知道那烙饼会烫伤孩子稚嫩的口舌,却也只能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地吞吃干净。
烫是什么感觉,晏殷不知道。
他只知道,胃里需要有东西填进来,是石头也好,草根也罢。
老太监再慢一步收回手的话,这样十分纯粹的食欲也许真地会唆使小皇子将老太监的手指咬断,咯嘣嚼碎。
或者,因为嚼不烂而直接生吞。
老太监没有子嗣,又见不得孩子可怜。
只是他的善意为他招来了祸事,一转身,就瞧见了裹着雪貂的惠嫔。
惠嫔手里牵着一个略为年长的男孩,那男孩穿着干净整洁,仪态出众。
长子看着衣衫褴褛的弟弟,口中倒吸了口冷气,不住为弟弟求情。
“母亲,弟弟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吃过东西了,饶了他吧……”
惠嫔眼珠斜移,随即笑了下,她低头看向长子,语气颇为无可奈何,“还是你心软,心疼弟弟。”
她松开长子温热的小手,走上前去,将地上可怜的晏殷抱了起来,用干净帕子擦拭他的嘴角。
“怎么能吃这种粗糙的饼?”
她转头对长子道:“弟弟身体凉,你带几个宫人去拿点棉衣棉被过来。”
“是了……还有暖炉。”
惠嫔思来想去,又补充了不少东西,让长子心情难免振奋。
长子生怕母亲反悔,连声答应下来,便焦急地点了几个宫人带下去了。
一阵紧赶慢赶,在长子片刻后终于回来,却看到殿中坐在地上的弟弟。
以及,悬在弟弟头顶上方的老太监。
老太监舌头吐得很长,颈骨断裂,只有脖子上松松的一层皮挂在白绫上,仿佛随时都会被勒成两截。
他漏下的血水尿液全都滴答在晏殷的眼皮底下。
长子浑身发颤,丢了手里的东西冲过去捂住晏殷的眼睛,语气哆嗦地让他别看。
但又有什么用。
全都看见了。
“对不起……”
长子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在晏殷被宫人“无意中”推落水后。
长子为了救他而死。
惠嫔打那天起人便彻底疯了。
只是他们母子俩从来都擅长伪装,用极其稳定、平和良善的外表,来伪装修饰一切疯狂的内心。
因而,在惠嫔听见太子问她,长兄和他,谁才是她的亲生孩子时,她多年来的噩梦仿佛又要重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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