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沈瑭的影响真有这般深远,即便江令桥是这背后之人,也难免要起杀心的。
她想起了吕襄,一个一心落在山泽草木的小官,两袖清风,究竟是何人对他起了杀心?
他曾说有人许他高官厚禄,婉拒之后遭来杀身之祸。那这背后之人,与要杀沈瑭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或许是时候了——江令桥下定决心,让冯落寒暗中查探这两个下帖之人,她想要看看,背后无形的手究竟是谁。
可是如今沈瑭的幽冥异路帖送到了,又该如何向容悦开口呢?
江令桥踌躇了一天一夜,仍没有什么尽善尽美的法子,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同他说。毕竟,再漂亮的说辞,剥去明艳晶亮的糖衣,都是一样斑驳的内里。
然而,在去寻容悦的路上,她还是不免走走停停,走三步叹两口气的,不时还打起了退堂鼓,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快到了容悦的屋子,这时,李善叶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阿秋!”
他脸上带着清爽的笑容,见到江令桥,脚步不觉轻快了许多,一路疾走于她面前:“谷中有些事耽搁,今儿一得空便来看你了。怎么样,托冯妈妈给你的东西,你可收到了?”
“幽冥异路帖吗?”江令桥盯着脚面,“收到了,昨日就收到了。”
见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方才一路走来又神色踌躇,再一看,这处分明是容悦的住处,李善叶心中便有了六七分猜测。
上次还在悲台的时候,便隐隐看出二人之间似乎有所隔阂,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别别扭扭,像是各自藏着各自的心思。
他的眉心舒展开来,眼尾上挑着,笑眯眯地问道:“是和容悦闹别扭了吗?”
他微微倾身,将视线与妹妹的目光持平,眼底里尽是温温的笑意。
“没有。”江令桥淡淡地偏过头去。
这样梗着脖子还要嘴硬的模样实在是有趣,十年来难得一见,李善叶忍俊不禁,凑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你……喜欢他对不对?”
听到这话,江令桥骇了一跳,忙抬眼去看容悦的房门,那门仍紧闭着,她不知道他是否在门内,更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兄长的这句话,又听到了多少。
“我没有。”她答得斩钉截铁。
“怎么没有?”李善叶用那支玉箫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不紧不慢道,“哥哥是全天下最了解你的人,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怎么骗得过我?”
“没有。”江令桥的口气很坚决。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