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的都算不得数。”
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接触过他的体温,见过他的喜怒哀乐,陪他经历过人间险恶,又听闻他的少年往事。
从那间偏殿开始,她就已经搅进了他的命数里。
又怎么能再把他当成纸片人看待。
“既然是自己的命数,又怎能任由他人摆布?”
陈玄卿愣怔了一下,眼底似有波动,而后化成了豁然开朗的笑意,“是,确实如此。”
“殿下在聊什么的呢?”
二人身后传来平侯的声音,他大抵刚杀了一批人,衣摆上还沾着大片血污。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珍嫔娘娘啊。”
或许是瞧见覃如的眼神,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衣摆,笑道:“这外面乱糟糟的,娘娘怎么不在宫里待着,出来作甚?”
“妾不放心陛下,特地来瞧瞧。”
“听说珍嫔娘娘身体抱恙,闭门谢客许久,没想到为了殿下,竟不顾病体出来看望。若本王是陛下,定十分感动。”
纵使垂着头,覃如也能感觉到平侯的视线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
“平侯说笑了,妾是妇道人家,只愿陛下安康,别无他求。”
“父皇很好。”
陈玄卿开口,替她找了个离开的理由。
“珍嫔又是久病初愈,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是,妾先告辞了。”
待她离开后,平侯才缓缓道:“本王记得,这个珍嫔也是右相送进来的吧?”
“她会不会....”
“不会。”
陈玄卿答得太坚决,引来平侯意味深长的目光,“殿下了解她?”
“孤更了解父皇。”
若是李肃送来的是一个细作,怕是在皇帝手上活不到第二日。
平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本王多虑了。”
“孤听闻陈玄平本想在父皇寝宫纵火,被一名药奴舍身阻止下来。”
提到“药奴”时,平侯脸色变了变。
“那药奴的尸首,孤让人收殓了,他算是护驾而死,还劳烦舅舅厚待其家人。”
“是。”
“廖神医又送来了一位药奴,到时让他照料父皇即可。”
说罢,陈玄卿抬脚往寝宫里走。
平侯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忽而惊觉,那个需要被他抱上马背的侄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雄鹰。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平侯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最后抬眸看向了枯死的蔷薇花树。
被人精心浇灌长大的树苗,开得再好又如何,不合养花人的心意,自然活不久。
养花如此,谁知人非如此呢?
只是他还有个顾虑。
“来人,去查查陈慕歌的动向。”
自从在陈玄礼府上,陈慕歌露了一面后就再无踪迹了。
暗卫也没从陈玄卿那边套出点什么,只说是他忙于照顾景州城的一个舞姬,没与陈慕歌碰过面。
舞姬....
平侯思绪一顿,什么样的舞姬能让陈玄卿如此费心。
转念一想,太子也已经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
养一两个可心的侍妾,也是常事。
只是这太子妃之位...常年空悬着,也不是事情。
是该把太子的终生大事,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