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晴朗明媚,阳光正好,相府内宾客满座,最前方的客桌边,窦唯一身华丽耀眼的大红色寿服,留着山羊胡,笑容可掬,眼睛快眯成一条缝儿了,人到中年的他,身材略有臃肿,宽松的寿服也遮不了那发福的小肚子。此时身边正围绕着很多人,大半是朝廷官员,窦唯也没表现出与谁过于亲厚,都一一点头,以礼相待,大家都在客气的寒暄着。窦唯作为一朝之相,前来巴结他的人自是不少,只是这是真巴结还是有心试探就不明了了,现在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表面风平浪静,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变了天,当今陛下又是个心思难测的人,所以在这样的宴会最该小心,万一落了什么不好的名声,或被有心人抓了把柄,自己的官场可就没那么好走了,所以表面上过寿是件喜庆的事,但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华丽的外表下总会暗藏杀机。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示意身边的管家上菜,那管家窦安,是窦家终身的奴仆,从他爷爷辈开始就已跟着窦家办事,在这府中也有着重要的地位,除了窦丞相与大夫人外,其他人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为人也算是忠厚老实,与窦唯一同长大,关系极好。不一会儿便有家丁丫鬟将桌上的水果点心撤去,换上了各色各类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样子精致,做法讲究,看着是极美味的。只是这今日来的大臣,见过的场面都不小,眼下也不为这食物所不动。待菜上齐,家丁丫鬟都退到一边侍奉,窦唯起身端着酒杯,大声道“感谢各位大人能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窦某的寿宴,希望各位大人今日能载兴而归,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在窦唯端起酒杯之时,众人便都纷纷相应,其中有人说道,“丞相客气了,能来此乃是我登众人的荣幸,再次祝贺窦丞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见有人开口,大家不约而同道。这是一贯的开场白,只是标志着宴会的开始。众人干了这杯,便纷纷坐下享受美食,各桌的人都有说有笑,表面看着一阵和和气气,好不热闹。期间,窦唯自是忙着应酬,喝了不少酒,但也还保持清醒,几十桌下来,也就脸色微有些泛红,丞相的酒量真是顶呱呱的。藏在暗处的穆怜见此番情景有些无奈,从辰时与阿夜换岗后,她就一直在这没动过,看着这些一脸虚荣,装模做样的朝廷中人,她就万分嫌恶,若不是坊主吩咐在此监视一举一动,她早就离开了。主人让她看着窦雪初,可寿宴都进行到一半了,哪有她的身影。正在她发牢骚之际,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穆怜顿时精神紧绷,一时周围充满了杀气,但也收的很快,只是瞬间,就换上了无奈的神情。“你怎么回来了?”“我担心你呗,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我下半辈子可怎么办?”身后的男子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哼,我还不劳一个偷奸耍滑的无赖cao心。”穆怜白了他一眼。“穆怜,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亏我那么喜欢你。”一副受伤好严重的样子,看那表情都快哭了,除了那双眼睛还亮亮的,隐隐带着笑意。“行了,有话快说。”穆怜对他早就免疫了,也懒得再跟他废话,阿夜与自己一样,十年前就跟着坊主,每天一起练武,只是阿夜一向不学无术,好像学无所成,除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连坊主都追不上他,这也难怪他轻功好,因为他逃跑的本事是一流的,只要遇到危险,永远是第一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所以每次蔷薇姐派他俩执行任务,她都是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当然能出动他俩的机会不多,除非是遇到棘手的任务。虽然他们认识了十年,但穆怜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因为阿夜实在太胆小,太不像个男人,但这人也奇怪了,四位小主中他谁也不粘,却总是喜欢跟着自己,穆怜觉得她肯定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才会遇到这么个麻烦。“我本来是要回去睡觉的,可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好多个侍卫互拥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往相府走来,我就回来了。”说着他移到穆怜旁边,一脸兴趣的盯着宴会上的那些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一脸讨好的看着穆怜。“穆怜,你放心,那个男人没你漂亮,我心里只有你的哦。”谁要和个男人比漂亮,这人好好说话会死吗?摆明了是东夏陛下来了。瞬间恶狠狠的瞪着阿夜,“再废话,我把你丢下去。”
不给点颜色看看,阿夜怕是又要开染坊了。瞬间阿夜一双明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穆怜,委屈极了。其实阿夜长得不错,气宇轩昂,棱角分明,是个俊朗的美男子,可他这样的性格,实在让人难以注意到他的长相,是个比无赖还无赖的人,无赖遇到他也只能绕着走。穆怜自然是懒得搭理他,因为那人已经到门口了。阿夜眼都不眨的看了许久,见穆怜真的没看他,才不甘的转过头去,揉了揉眼,瞪久了眼睛有点酸。紫金色的锦袍,男人身上散发着尊贵的王者气息,如雕刻般的五官绝美异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起,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却平淡温和,那么惹眼张扬的长相,却因为他亲和的表情抹上了一层保护色,仿佛这是个优雅的谦谦公子,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却并不骄傲。只是那么亲和的男人,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坊主那万年不变的冷脸,还来不及多想,她就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坠入黑暗冰窖,被万千冰雕打击着心脏,寒冷的同时是无边的恐惧。待反应过来看去,男人已经在众大臣的拥护下进了门。不禁疑惑,难道刚刚是产生了错觉?“这下遭了,那个漂亮男人看到你了。”阿夜的声音在旁传来,透着担忧和害怕。“你说什么?”穆怜错愕的表情,因为阿夜说的正是她此时不确定的事情。阿夜现在可没心情解释刚刚那男人一进来就盯着这里事情,眼下想的应该是怎么逃跑吧,虽然目前没看到男人有任何举动,但他可不相信他会放任不知名的危险不管。“不行,我们得赶紧逃。”阿夜拉起穆怜的手,表情严肃,脑海里在计划着他的逃跑大计。虽然知道那男人很危险,但她必须留在这儿,坊主有多在乎那个女人她不知道,但蔷薇姐都说了要她誓死保护,想来坊主定然不是一般重视。甩开阿夜的爪子。“你走吧。”说完,动了下身体,她必须重新找个好隐藏的地方。阿夜还没来得及劝,便只看到穆怜快消失在视线的影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脑袋被驴踢了吗?没察觉那个男人很难对付,凭你一个人怕是命都没有了,不过一个任务而已,何必那么认真。阿夜对任务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他压根无法理解穆怜这样的行为。只是片刻,他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心里一横,算了,舍命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伟大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做。呼吸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不远处的黑影仿佛有所察觉,追着他在片刻间就离开了相府。而新找了隐藏点的穆怜一面担心着自己被发现,一面注意着有没有窦雪初,心里好不煎熬,至于阿夜,逃跑本事一流,不用她瞎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