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刘闳睡不着觉。人一旦有了怀疑,许多时候对于同一样事情就会有不同的看法。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为什么太傅一回来,父皇就不往桂宫跑了?为什么经常发现父皇和太傅从同一间屋子里出来?有那么多政事要讨论么?还是“彻夜”讨论?
刘闳住在自己的宫室里,韩嫣住在未央殿,刘彻在宣室,便是刘闳有心想“巧遇”,老远地便有人通报,赶到跟前儿正看见两人一脸平静地等着他。不过,那表情,也太平静了吧?根本不像是平常的样子,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又翻了个身,靳忠在外头道:“殿下觉得不舒服么?”
“孤好好的。”扬声应了,扯过被子蒙着头,觉得气闷又拉开,扯着被角拧来拧去。
心中的怀疑还不能跟别人说,毕竟,他怀疑的事情,不是能随便拿出来讲的,说出来,对谁都不好,只能在心里暗暗留意。
石庆在刘闳看来太死板,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了,卫青又不太得他信任,朝臣刘闳接触得不多,挑来挑去,选中了石德。
石德算是个正派人,却也不太拘板,同时,刘闳认为他的口风应该很严,不至于到处乱说。但是毕竟不是什么能直白发问的事情,于是,刘闳很委婉地问了一句:“少傅,父皇为什么与太傅如此相得?这里头有缘故么?”
石德点头,从两人自幼同学,一直讲到韩嫣为刘彻定策、刘彻荣宠韩嫣,就是没有说两人有什么暧昧。石德说的许多事情,都是刘闳不知道的,比如韩嫣救驾的事,比如两人一块儿顶住朝堂压力出兵马邑的事儿。
归结起来:一、从小在一起熟悉,二、韩嫣知进退不恋栈权位,三、刘彻是个明主,四、两人算是共患难。
石德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早年便是有一丝流言,如今早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他又岂会到处说嘴?还是对着太子。刘闳的怀疑虽然没错,只是,向朝臣打听这样的八卦,实在是打听错了方向,如果韩嫣年轻个二十岁,或许能听到流言——谁会想到年轻时没有闹出过什么事来,两人到了现在的年纪又歪缠在一起?
刘闳问不到什么,忽然醒悟过来,石德既然不是个会乱讲话的人,自己向他打听显然是找错了人。
“你在父皇身边多久了?”趁着刘彻命六儿来宣诏的机会,刘闳把六儿唤到一边。
“回殿下,总有三十多年了吧。”
“能在父皇身边这么久,该是个灵巧人了吧?”
“回殿下,灵巧说不上,总还算守本份。”
滴水不漏,刘闳有些泄气,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太傅现在正在父皇那儿吧?”
六儿搞不清刘闳到底想问什么,心下更是谨慎:“太傅正在宣室,陛下今天召了诸位将军议一议南越的事情。召您过去就是为了这事儿,先前是奴才没说清楚。”
“哦,那一起走吧。”
一路上刘闳加快步子,领着六儿走在前头,后面的人见他显是有话不想让别人知道,都识趣地落后了一段——便是看不出来的,六儿一个眼色,靳忠收到,也都缓了下来。
刘闳压低了声间:“父皇与太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能在陛下身边当差,无不是眼瞎耳聋舌头哑的。”六儿一怔,望向刘闳,见刘闳面上的神色,显是察觉到什么了,旋即低下头恭敬地答道。
这便是坐实了有问题,刘闳冷了脸,旋即摆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这话说得有趣。”
六儿转了转眼珠子,伏下身:“殿下有什么话要问奴才,何妨直说?”
“孤有什么话要问你么?”
六儿仍是低着头:“是奴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