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差不多了，走吧。”
单双眼睛躲回胳膊里，装死。
“小骗子。”以此为开头，厉江部开始讽刺性地重复单双说过的话：
“那多没意思，才刚来又不累。爬山就是要自己走上去。”
“行——我经常爬山的，没问题。”
“登不到山顶也没关系。我是小骗子嘛，说话不算数再正常——”
“这句我可没说过。”单双从胳膊里抬起头，打断厉江部的胡说八道。
两人现在都只把下巴埋在胳膊里，鼻尖稍稍越过界，被两拳的阳光映亮。
像处于同一片银河系的两颗星星。
遥远么？
只有不到两拳的距离。
簌簌风声中，有声音传到耳里——
“那边有石凳，还剩两个位子。”
“你傻啊。小情侣腻歪呢，要当电灯泡你自己去。”
“情侣怎么了？”男声有点激愤，“景区还设情侣专区啊？都一样的票价凭什么没有单身狗休息区……”说是这么说，那两人到底还是没往这边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突然攫住她的心脏。单双微微咬唇，想用疼痛压制住那蠢蠢欲动的情绪。
“你脸红了。”
“……”
“骗人还知道脸红就赶紧走。”
是说这个呀……单双脑子现在有点钝，见厉江部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
走了几步，她突然觉得这是开条件的好机会。
“我今天要是能爬到山顶，你以后就不许再喊我小骗子了。”
“你这不还是有愿望么，到山顶对金龙许啊。”
“……”单双不走了，“你答不答应？”
“一言为定。”
厉江部步子没停，背对着她，食指勾了勾。
“跟上。”
单双厌恶“小骗子”这个外号，所以她格外努力，吭哧吭哧真登上了山。
在山顶，不等看风景，她就对厉江部说：“一言……为定啊。”
“嗯。”厉江部体力好，气息仍平顺，却学她的样子：“一言……为定。”
山顶没什么意思，真到这的人也不多。有人神清气爽俯瞰山下，多数人还是拍拍拍。
中间设有两个香炉。据卖香的人说，这是金龙两个鼻孔，买了香一边一个插在里面。香的气味有唤醒金龙的功效。等有朝一日金龙醒了，你的愿望也就成了。
单双嗤之以鼻，厉江部倒是又恭恭敬敬买香上香。
山顶围了圈护栏。单双走到边缘，抓着护栏往下看，蓦地一阵眩晕，心脏猛跳，稳当些后，她忙退后几步。太高了，她怕。
不过来一趟不容易，总得留点东西。
角落里有块稍干净些的积雪。她走过去蹲下，拿手指想在上面写：2017.1.22，单双到此一游。
厉江部“插完金龙鼻孔”，见她在雪上写字，也学着她在雪上写。
单双写好，凑趣去看他写了什么。
厉江部只写了“小骗子”这三个字。
“你怎么出尔反尔？”
“我又没说出声。”
“不出声也不行。”单双用手把他的字迹抹掉。
厉江部到护栏边看风景。借势高峰，浮云也在他脚下，眼下的东西显得渺小，天上的东西却更大更近了。视野开阔了，心中也一片光风霁月。
他回头，奇怪单双一直离护栏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