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谨慎,”武则天翻阅朝堂的手册,头痛,“他甚至大义灭亲,虽然还没有明确查到他把儿子杀了,可线人说他儿子早就不知踪迹,而他……现下上奏,要状告徐有功带走了他儿子。”
把奏本丢过去,李治扫了一眼,没拾起。
他今日并非处于病恹的状态,精神餍足,手盘菩提,目光深邃,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缓缓开口,声深而沉——
“许敬宗此人,心术不正,实不可留。然杀之过早,恐惹祸乱……”沉吟片刻,似在斟酌,“徐有功扶起,迟早可以把他拿下。不出意料,已有人主动找他签白皮书了……”
武则天起初平淡,听到最后眉头微蹙,不解,“谁?”
事关重大,这第一人绝对是至关重要。
然而任凭她猜测:“是他家中?蒲州?还是……”追问一堆,武则天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可他不许相熟的……”
李治嘴角微翘,卖了个关子,“若直接告诉你,便无趣了。”
武则天沉思片刻,回顾徐有功的一路走来,猛然,心下有了猜测,“看来,普天之下能够撬动这件事的……也只有……”
她没说完,但当她看向李治时,李治的不予置否就是一种默认的肯定。
相视而笑的一刹那,灯火朦胧,夫妻二人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最初相识的美好时光,当初也是这样秉烛夜话,一起讨论国家,讨论民情……区别在于那时他们是相拥,一恍惚又回到眼前灯下。
“臣妾其实有疑惑,若一开始,霄冬至就带人做这样的事,他在各个势力都盘根拒接,难道不行么?”
武则天疑惑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国土耕地收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
“你以为他没试过?计划并非一开始就顺利。他之前的精心布置,在全国各地进行的调查和策划,才有今日一呼万应的成果。你想想朝廷中的那些老臣,就会明白,没有前面铺垫,光是老臣那边,唾沫都淹死人……所以,行不通,眼下是唯一的胜算。”
李治说完,有些疲惫,闭上眼,武则天也打算闭嘴,“明白,夫君休息吧。臣妾告退……”
李治复又睁开眼看着武则天的背影,笑道——
“你啊,是因土地已经收回,已经攥在了手中,你这才有了底气发问,也还好,徐有功一直没放弃。霄兄对他太过了解,他至死前都称,徐有功定会为大唐子民争取到公正合法的田地和律法,咳,这个霄冬至,还好不是敌人,太祖血脉带有胡人之血,你是清楚地,霄族属皇家一脉,若他有意算计,真怕,皇位都……”
武则天停下脚步认真听到这里打断,“夫君不可妄自菲薄。而且,夫君真的要休息了……少言,嘘。”
武则天把仅有的女儿家模样都给了李治,等李治点头捂住嘴,武则天才是再转身。
但等她走了几步,李治就放下手又道:“徐有功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若是再犯轴,丢出去打磨……”顿了顿在武则天皱眉回头时,他清清嗓子道:“他这番能够接受那些签书的好意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