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烟花窜上夜空,巨大绚烂的火花绽开,终结了两人之间冰冷的气氛。薛明世转头,凑到乔越耳边,轻声问道:“阿越,你觉得我怎么样?”
烟花的声音通过玻璃的衰减变得沉闷,座椅空间不大,此时挤了两个大男人,两个人之间已经只剩一个细小的缝隙。
可能是酒喝得太急,乔越对于薛明世的靠近竟然没有感到太难以接受。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佯装镇定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喜欢强壮的男人?”
乔越最近对媒体说的话多了去了,他的理想型一天一个样,就为了迎合现在多变的年轻人。
“是……吗?”
“一周前,《黄瓜日报》头版。”
乔越最近虽然是风头正盛,但他不觉得自己重要到连随口一说的话都值得被这位准总统关注到。他用笑掩饰自己心底莫名涌现的不安,恭维道:“薛先生这么忙还有空关心我这样的小角色,真是不胜惶恐。”
乔越跟他打官腔,却不料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我倒不是很忙,你也不是小角色。”
话音未落,薛明世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带着酒气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乔越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反应,一只手还傻愣愣地举着酒杯,直到口腔被湿滑滚烫的舌头侵入,他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反抗。
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完全不可能是当过八年兵的薛明世的对手,他甚至连争取一点空隙都做不到。
他被迫仰头,两人唇舌间残留的微酸酒液与津液混合,变成一种奇异的味觉,敏感的口腔粘膜被舌头刮过,让他觉得恐惧。
“唔……嗯哼唔!”
宽大的手掌按在后脑,还有一条手臂死死扣住他的腰,酒杯早就掉下来,不知滚到哪里去,他用力撕扯薛明世的头发,可薛明世只是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舌尖,就让他浑身发软,使不上力。
没有人来。
在他入座时,他还对薛明世的周到表示赞赏,此时此刻却只希望薛明世的安排不够周密。
可惜直到他被薛明世放开,也没有一个人来解救差点窒息身亡的他。
“你干什么!”缓过劲来的乔越惊恐地跳起来,后背猛地撞到观景的玻璃,大腿被座椅扶手别了一下,整个人狼狈不堪,反观薛明世,此人脸不红心不跳,仍然衣冠楚楚,坦然得仿佛他刚才的行为不是性骚扰。
“阿越,”他握住乔越因紧张而攥紧的左手,“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他手上用力,乔越被拉得一个趔趄,又跌落到座椅上。
“穿这么骚,不就是想勾引我?”
“请你放尊重点!”乔越差点尖叫起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衬衣下摆被扯出来,一只温热的手掌探进去,腰间敏感的皮肤被触碰,这让他感到恶心。可他竟然没有办法拒绝,薛明世长得一副人高马大的样子,实际上也是孔武有力,他觉得自己已经努力扭得像一条泥鳅,可身体还是被牢牢攥住。
薛明世的脸贴在他锁骨处的皮肤深呼吸,像个瘾君子。
实际上,这里面确实有一点违禁品的作用,但显然,这两个人并不清楚。
“阿越身上好香。”
“别这样……”乔越不知不觉间已经因为过度的惊吓开始掉眼泪,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年轻,也更柔弱。
薛明世的动作因此变得温柔,他用自己带着厚茧的手掌爱抚乔越后背的皮肤,另一只手捧住乔越的脸,擦去眼角的眼泪。
“我以前就想肏你了,”他在乔越的脖子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喟叹道:“可惜那时候我只能忍耐。”
“不要……薛明世你不能,你这是犯罪……”
啪!
乔越的屁股被用力拍了一下。
“呵呵,我是总统,怎么能叫犯罪呢?”
“啊!放开我!”乔越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只能让自己的屁股在薛明世的手掌里扭来扭去,“你变态!”
“你不是直男吗?你不是要找驱魔师来驱逐同性恋吗?啊……唔嗯……”
乔越的口腔又被入侵,那条恶心的舌头强行与他的舌头纠缠,氧气不足,他开始有些恍惚。
在幻觉里,有人冲进来救他,那个人温柔地抱起他,拍打他的后背,对他说:“阿越,不要怕。”
“你不是早就知道?”薛明世被拆穿伪装,依然毫无悔改之心,他掐着桥越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不是同性恋……”乔越放弃了挣扎,他在赴约之前就已经从邀请函上暧昧的用词明白了薛明世的用意,可他还是来了。
薛明世似乎很满意他的顺从,帮他理顺被弄乱的头发,“所以阿越是在欺骗你的支持者吗?”
“你不也是?”
“你要是再轻举妄动,我就把你装直男的事放到网络上。”
薛明世闻言笑了两声,脱掉了乔越的外套,“但在此之前,你需要我的帮助。”
“你们被抛弃了,所以你才剑走偏锋炒作博出位,可你没我有钱。”
乔越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为了前途,没什么不可以舍弃的。这是在他赴约之前就预料到的情况,只是切身体会比想象来的更令他恐惧。
可他还想最后再挣扎一下,犹豫着说:“我、我认识一个男孩,长得很漂亮,他……”
乔越话没能说完,薛明世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我只想肏你。”
乔越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好,但你要帮我。”
“没问题。”
薛明世看起来很开心,乔越却只觉得反胃。
他被薛明世打横抱起来,这让他心跳加速,感觉很怪异。他不担心薛明世反悔,毕竟这样的一夜情能摧毁他自己,更能摧毁薛明世。
一个总统的帮助,即便是敌对党的总统,只需要献出屁股就能得到,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
直到被放到柔软的床上,乔越才从繁杂的思绪里抽身,他看向站在床边解皮带的男人,有些害怕。
“等、等等。”
“怎么了?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乔越咽了口唾沫润滑干涸的喉咙,“我要录像。”
薛明世扬起一边眉毛,他看起来很惊讶,随即又大笑起来,“虽然我也很想留下纪念,但其实我也是会害羞的。”
乔越相信他没有说谎,一直游刃有余的准总统先生这个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些因紧张而产生的反应,无规律的眨眼睛,眼神乱飘,还有开始泛红的脸颊。
“不录像我是不会同意的。”乔越取得了短暂的优势地位,于是他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薛明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乔越知道,他的紧张升级了。
于是乔越坐起身,继续提出条件:“摄像机要清晰,不能联网,存储卡只能由我保管。”
“……可以。”薛明世扣好皮带,转过身,对着手机点了几下。
“我是法。
失控,未知,快感的到来变成了巫术,疼痛与快乐混淆了界限,他开始因薛明世沉重的呼吸而心跳。
如果性爱也是一场征服游戏,乔越想,那么他已经彻底失败了。
薛明世滚烫的汗水落到他的胸口,巫山雨甜蜜的味道已经找不到,鼻腔里只剩下汗液与精液的气味。
他又一次射精,而他对此毫无印象,快感冲破了大脑的安全阈限,造成了短暂的记忆缺失。
他被薛明世摔到床上,嘴里只能冒出来无意义地音节。
双腿又一次被分开,才射精过的阴茎被薛明世宽大的手掌按住揉搓。
“婊子。”
薛明世再次进入他的身体,肠道被肏得仿佛成了性器官,奇异的感觉爬满他的身体。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我是婊子。
乔越用力地摇头,想要把这个疯狂的暗示甩出脑海,可薛明世长着厚茧的手用力擦过他乳头的瞬间,他竟然幻想自己的胸乳可以分泌出乳汁。
“啊、哈……嗯……别……”
“骚奶头也发情了。”
“嗯啊……呜……”
薛明世捏着他的乳头提起,直到胸肉都被拉扯变形,又放手让它弹回去。乔越扣住他的手背,却没有用上多少力气,反而不时挺起胸膛,方便他的动作。
又玩了几下,薛明世猛地翻转手腕,转而和他十指相扣,死死按在身体两侧。
“唔……明、不……”
薛明世张口含住一边的奶头,小巧的肉粒被他的唇舌尽情品尝,很快就被吸吮得胀大一圈。
“我、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乔越哭得委屈,他被自己的妄想吓得不行。
名声带来并不全然是好处,无数保守派人士疯狂攻击他下流。所有社交平台的后台私人消息里有多少支持他的,就有数倍于此的诅咒与谩骂。他的心理医生很早就要求他停止这种博取名气的做法,可他始终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得好。
在今晚之前,他都有自信。
有人说要强奸他,有人说要把他绑架到妓院里,他们以他为主角写长篇或短篇的色情,或是用人工智能对他的照片进行重绘,当然,主题依然淫秽。他知道同事看他的眼神,有嫉妒,也有审视。
也有像薛明世这样,饥渴并且充斥情欲的眼神。
薛明世的舌头从他的胸口舔到下唇,就算这是薄荷味的吻,乔越仍旧难以忍受。
恶心。
恶心。
恶心……
薛明世彻底掌控了他,他的阴茎被控制,屁股被薛明世塞满,嘴巴也被塞满,他无法呼吸,无法控制快感,所有的感觉全部由此时压在他身上的这个男人施予。
小越是乖孩子。
粗大肥腻的舌头抵住他的咽喉,是魔鬼在舔食他的生命。
小越乖。
腥臭的阴茎会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一滩让他生病的毒药。
“阿越,让我射在里面好不好?”
薛明世彻底迷恋上乔越的肉体,他用力抱紧身下的人,体验到绝伦的快乐。乔越脖子上有一粒黑色的小痣,奇异地,他对此产生了食欲。他含住那块皮肤,轻轻地啃咬,吸吮,饥渴地想要吞噬掉乔越温热的皮肉。
乔越没有回答,只有抽泣,于是他未经同意就释放在乔越的体内。这一次,射精之后不再是空虚,裹住他心脏的东西变得柔软温暖。
当乔越感觉到体内的阴茎开始跳动时,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嘴唇是自由的,可他无法呼吸,他的手是自由的,可他抓不到可以救他的东西。
他的身体亢奋到极点,他渴望更多的爱,更多的快乐。
只要小越乖,……就让小越舒服。
“还、要。”
乔越伸手搂住薛明世的脖子,两条腿也在他腰后交叉,柔软的肠道也开始淫乱地收缩。他像进入发情期的小猫,粘人又性感。
薛明世无暇顾及乔越的异常,他只知道自己被引诱起火,像是变成青春期的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发情,任何时间都能硬起来,射精一次接着下一次,永远不知疲倦。
这场无休止的性交直到乔越昏睡过去依然没有停止。
薛明世抱着失去意识的乔越,做着最后的冲刺。
“哈……上帝宽恕我。”就算他体力惊人,到这个时候也气喘吁吁。
他虽然性欲旺盛得过分,但还从来没有在同一张床上来。”
等到薛明世离开,乔越缓缓滑落到地上,把自己蜷缩起来。
他的高中是一所教会学校,教学楼顶楼有一座神蛙圣象。他把自己蜷缩在楼顶天台的角落里,即便是酷暑的正午,他依然觉得冷。
这个世界是一只巨型树蛙睡觉时吐出来的鼻涕泡。
乔越觉得这简直是最恶心的教义,可全国有5173%的人是教徒,而其中有68%信仰虔诚。
“这么讨厌神父吗?”
有人把他抱住,好热。
乔越觉得自己可能点了头,所以那个声音又说:“讨厌就不要去见他了。”
“抱歉,最近导师ph得厉害,只能等下周再来见你了。”
“我保证,来,盖章。”
乔越从这一段让他几近窒息的记忆里抽身时,才发现自己是差点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他已经能够确认薛明世和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的高中时代,薛明世正在攻读数学硕士学位。
按照薛明世如今的行为模式推断,他那个时候应该是个该死的恋童癖。
可这样一来,自己那位当时正大权在握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把薛明世阉了送到南部的黑帮手里?
同时,乔越又不得不再一次思索起来,自己的父亲又是为什么如此轻易就被那个背叛者打倒……
父亲叮嘱他安稳度日,但野心旺盛的基因就在他的身体里,让他无法甘于平庸,即使代价是摧毁他自己。
值得吗?
乔越的医生问过他很多次。
不值得,答案显而易见,但他忍不住。
所以乔越在赴约之前,找医生要了几片帮助他维持情绪稳定的处方药。
薛明世没有被他冷淡的反应打消热情,抱着他做了很久。乔越无力反抗,到后来,为了能让薛明世快一点结束,他不得不主动把自己的肉送到薛明世嘴边。
但收效甚微。
漫长而疯狂的性爱让乔越招架不住,他的意识开始涣散,逐渐分不清压在他身上的人究竟是谁。
薛明世那张漂亮的脸被情欲扭曲成一个畸形的影子。
乔越看到自己的手臂似乎失去了本该属于成年人的肌肉线条,少年纤长的腿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高高悬在半空。
幻觉?还是已被遗失的记忆?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小越是乖孩子。
“怎么哭了?”薛明世停下了动作,于是乔越眼前的幻象也消散。他对待乔越的态度像是充满爱意,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是你吗?”
“什么?”
乔越受惊一般抱紧薛明世的身体,他正遭受恐惧的折磨,而他不得不向恐惧的本源寻求安慰。
“我小时候,好像被强奸过,是你吗?”
乔越的语调像个害怕的孩子,而不是一个成熟的参议员。
薛明世没有立即回答,他把手指插进乔越的发丝之间,用指尖的茧磨蹭乔越的头皮。
“是我。”
乔越想抬头看一看薛明世的脸,但被抚摸得太舒服,于是很快被睡意压倒。
等到他再一次醒来,薛明世已经离开,而关于糖,自然完全没有机会提及。
总统刚上任,乔越没有理由去责怪薛明世的不辞而别,只是他看着马桶里那一滩自己的呕吐物,难免觉得委屈。
真稀奇,他竟然对一个曾强奸过他的恋童癖产生了这样软弱的情绪。
乔越没有离开酒店,躲进柔软的床铺里,等眼泪流干净。
“第一件事?当然是换掉那个毒害青少年的巫婆!”
即使是毫无彩排的直播,薛明世也反映敏捷。
乔越被“巫婆”这个比喻逗笑了,但同时也有些惋惜。
教育部长是个好人,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在职业生涯里犯错太少。
拒绝成为同谋,就意味着消失,这是两边的共识。
全国上下都正处在对性行为表达宽容的狂潮之中,而她虽然身处自由党,却没有像乔越,或是其他人那样拥抱这股春风。她在教育系统里拼命维持着平衡,尽可能地避免孩子们接触太过开放的性关系,或是被极端保守派拿去提高生育率。
但她的努力没人愿意理解,保守者恨她让根本没有取得学位证书的同性恋成为教师,自由派则是恨她包庇大便恐怖分子。
保守党媒体大肆渲染她的“魅魔计划”,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教徒走进学校,再回到家,已经成为了亵渎神明的淫乱恶魔。
薛明世上任的第一把火,当然要烧到她的头上。一个孤立无援的可怜虫,既能充当让支持者狂热的祭品,又不必真正激怒对手。
“你说乔越?”即使被问起关于自己的丑闻,薛明世依然显得磊落。
该死的《黄瓜日报》,乔越泼酒的照片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拍下来,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在深情拥吻。无数风花雪月的文字紧随其后出现,让两边的支持者吵得不可开交。
乔越的私信被各种公开发表的或属于私人版权的大便塞满,总统的守护者们意图通过这样的赛博驱魔手段将他这个同性恋恶魔驱离总统身边。
但其实不能算坏事。
乔越的名字以一种不可抵挡的趋势被大部分泡在互联网上的人所熟知。
他的履历会被扒光,而污点只会有一个,但这对于普遍更具有同情心的自由党选民来说,会只让他们因为同情而愿意支持乔越。
“恕我直言,”薛明世耸耸肩,无奈地继续道:“他或许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当然!你没看他的眼神吗?他一定是爱上我了。”
“放屁……”乔越关掉电视,摸着后颈密密麻麻的牙印。
薛明世昨晚把他的项圈都咬烂了,比鬣狗更残忍。
那可是牛皮……
他差点以为薛明世会吃了他,就像南部常常出现的那种变态食人魔。
乔越因为被薛明世的狂热支持者视为最具威胁的仇敌,于是他很快就从政治新星蜕变为整个国家舆论场上的明星。
客观来说,这对他是一件好事。
但卫杉对此却忧心忡忡。
“你不要太嫉妒我,以你的条件是没机会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嫉妒你了?你真是……”
“怎么?”
乔越懒散地靠上椅背,在记者面前装出来的温和假面彻底褪去,他最近越来越具有攻击性,这不是健康的表现。
卫杉格外气愤,可他垂眼一看,却看到乔越锁骨下面有一个牙印。
“乔越。”他不得不严肃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乔越的腰还很酸,被操了一晚上,又要接受记者采访,接下来,还要去国会吵架。
“你跟谁睡了?”
乔越闻言,抬起眼皮,看着眼前长得像瘦长鬼影的卫杉,“不关你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不是真的基佬吧?”卫杉知道乔越的一些过去,但也不会比乔越残留的记忆知道的更多。
这位年轻的参议员曾是一起发生在教会学校的性侵案的受害者。是个励志的故事,但对当事人来说,他认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卫杉,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乔越站起来,新换的项圈不够贴合他的颈部线条,弄得他不太舒服。他按住自己的后颈,在那层皮革之下,是糟糕的咬痕。
“我一向不择手段。”他笑了笑,拉紧领口,“你忘了我是怎么当选的吗?”
卫杉沉默了两秒钟,于是也跟着笑。他与乔越之间确实有些能算得上友情的东西,但这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至多不过是装点餐盘的一支海棠花,连调味都不够。
乔越当上参议员的故事其实没有多么惊心动魄,他本来就因为父亲的积累在当地颇有人望,而唯一的竞争对手也主动退出。
那时他以学长的身份接近了对手的孩子,那是个挺天真的男孩,叫黎辛。
他对政客的世界深恶痛绝,连带着对最有前途的法学也感到厌恶。乔越不同于寻常政客的温情气质很快让他产生了亲近的欲望,黎辛开始在这位学长而非自己的长辈那里寻求认可。他热爱文学,于是乔越帮他顶住家长的压力转入文学院,他厌恶腐败,于是乔越把他的一个叔叔给撤了职。
就这样,那个老头退出了竞争。因为他害怕再继续下去,他精心培养的儿子会彻底毁掉他的家族。
“我当然清楚,那位警官还是我下手搞掉的。”黎辛的叔叔算是挡了卫杉的路,乔越把黎辛提供的信息交给他,从此,他们两人之间开始产生友谊。
一个皆大欢喜的故事,只有黎辛得知自己被利用后,崩溃地从文学院退了学,目前正拿着高中学历在周游世界,当然,钱就来自那些勾结政客的商人。
“乔越,我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我不会蠢到拿自己当筹码。”卫杉理了理袖口,转身离开。
乔越看着他的背影,说不上难过,只是室内的暖气太过分,有些闷。那株摆在墙角的兰花被暖风吹得已经枯死,乔越上周就叫人来处理,也不知道流程现在流转到了谁的手上。
不仅是这栋楼的管理,整个国家的管理都是如此繁琐低效,早就没办法解决了,薛明世的煽动言论能生效也确有其基础。
兰花管理办公室养着联邦调查局局长的夫人,乔越自身处境已经足够危险,他不能再往那些警犬的鼻子跟前凑。
那株名贵的兰花,注定要在这个地方腐败。
“我坚决不同意你们通过这项议案!无数儿童正在遭受残忍的虐待,而你们竟然还要资助那些屠夫!”
“万女士,这里是国会,请你注意一下形象。”
“噢!形象!对,你们这些生活在葫芦区的贵族眼里只有形象,人命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可是你猜,我为什么站在这里?”
“啧啧啧,很遗憾,你们的贫民窟总统已经下台了,这才是民意。”
“呵呵,”乔越旁边的男人有些暧昧地靠近他,“看来我们的万女士需要帮助了。”
乔越礼貌地冲他笑了笑,不动声色拉开了距离,“我相信她自己能处理好这一切。”
显然,如今的国会气氛激进,这项援助最后还是通过。
乔越投的反对,但他很沉默。反对票是为了给支持者交代,但他还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
总统的报酬很快就来了,出口禁令终于把糖果这种温和无害并且毫无技术含量的小玩意儿排除在外,乔越一家的经济压力很快得到缓解,但这还不够。
这时,薛明世已经风风光光地对政府进行了整顿,但其实也没有多么风光,只不过媒体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掌控全局的alpha。
但当他来到大总统的樱桃庄园,见到的却是有些憔悴的薛明世。
“阿越,你来迟了。”
薛明世坐在三米高的月季墙下,整个人忧郁得像某种童话故事里的孤独王子。
乔越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我们该谈谈国防部长的事了。”
薛明世似乎很疲惫,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然后一口吞下去,“他,我已经解决掉了,这很容易。”
“然后呢?”
“然后?”薛明世笑了,“那就要看阿越想要什么了。”
乔越想要的不多,只不过是让乔家的那点糖果生意回到历史上应有的地位,比如战略储备,也或许供应给军队。这其实无伤大雅,所有环节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前国防部长和前副总统关系匪浅,所以连一点小小的糖也要下心思禁止。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乔越开始有些困惑,一点小生意,总统给得痛快也很合理,但如果是权力呢?
薛明世没有直接回应他,转而说起最近那个援助萝卜国的计划,“魏家在那边赚得不少,你要是想,也能捞一笔,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总要有点好处吧?”
乔越明白,这算是他们之间合作的。
薛明世要他做一点出格的事情,好换来保守派对他更多的支持。比如……
“你要我在难民问题上加一把火?”
薛明世点点头,“阿越好聪明。”
他继续道:“有些事情,劳民伤财,要是危害不大,倒还可以忍耐,除非忍无可忍呐。”
乔越嗤笑一声,“倒是没想到,薛先生还挺一心为民,这可是个大工程,四年?做不成吧?”
“有钱赚,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那天之后,乔越和薛明世很少见面,总统很忙,参议员也很忙。
乔越声势越来越大,在他的号召之下,国境外汇聚了越来越的难民,他们原本的国家满目疮痍,已经毫无活下去的希望,而富有同情心的自由党愿意接纳他们。
乔越有时候会觉得恍惚,自己嘴巴里面吐出来的言论,真的全是谎言吗?
他真的不同情那些被迫流离失所的人吗?他真的只是把他们当作一种政治手段吗?
但无论如何,难民成群结队地进入大蛙国的领土,他们得到的延续生命的机会,但边境州迎来的,是灾难。
然后,总统的计划终于能得以推进。
原因实在荒谬,但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性。
要让地方政府与联邦政府通力合作,无论是利益还是威胁都做不到,只有仇恨,唯有仇恨。
边境州老朽的官僚主义为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难民全都送给自由派,终于重启了搁置数十年的铁路建造。
帝国中心的脉动,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能够重新抵达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