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迁就我这口傲气,她不得不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
“依你看她也认为这是她作出了牺牲?”医生问道。大概他根据直觉认定詹尼始终没有出过一句怨言。
“大夫,今天再去揣测她当时是怎么个想法,已经没有意思了。”
他对我看看。
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真怕自己要要哭出来了。
“詹尼已经死了,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自私。”
歇了半晌。
“怎么呢?”
“那是我们快要毕业的时候。詹尼申请到了那么一笔奖学金,本来可以到法国去继续深造。可是到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她却二话没说。两个人就是一个心眼儿:结了婚就留在坎布里奇,让我进法学院读研究生。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又是一阵沉默。伦敦医生没有开口。所以我就又继续叨叨下去。
“我们觉得不这样办就行不通,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就是为了我这口要命的傲气!就是为了要表明我的事业生涯比她的重要!”
“可能有些情况你并不了解,”伦敦医生说。他是想减轻我的内疚,不过这种手法不见得高明。
“反正我了解她以前从来也没有去过欧洲!我才了解呢!我难道就不能先陪她到法国去,宁可迟一年再来当我的律师?”
大概他以为我是看了些妇女解放运动的宣传资料,事后想起才感到不胜负疚的。他完全想错了。我所以这样痛心,倒不是因为我阻碍了詹尼的“进一步深造”而是因为我没有能让她赏赏巴黎的风光,一睹伦敦的胜迹,领略领略意大利的情调。
“你明白啦?”我问他。
又出现了冷场。
“你就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听听我的意见?”他问。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明天五点再谈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他也把头点点。我于是就走了。
为了冷静冷静自己的头脑,我就顺着公园大道一路走去。一方面也好准备准备,迎接这底下的一步。明天就要开始动手术了。在心灵上开刀,我知道那不能不疼。对此我是有思想准备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收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