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惟君对盛家的那些叔伯兄弟了解并不很多,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希望受到盛家的干扰,也没有要参与盛家内部事务的兴趣,但盛绪年这家伙实在是非常特殊。原本,纵然盛黎年对家族生意并没有太大兴趣,但也不得不在家族产业里工作、熟悉了解各种情况,因为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将来整个盛家的主事者。但在盛黎年进入家族旗下的一个集团当总裁助理,熟悉工作的时候,盛绪年已经是家族在经营方面的主导者之一了。盛绪年当年可是给了盛黎年不少帮助,指点了他很多基本的道理,帮着盛黎年在工作上打开了局面。而盛绪年也由此成为和他们一家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人。
这一点很奇怪,因为盛绪年和其他同辈的兄弟相处得并不好。一方面,盛绪年是老爷子的私生子,只不过在他的母亲死后,他很小就收归盛家,算起来,从年龄秩序上,他才是盛家这一辈的长子。但是,毕竟是私生子,来的不很名正言顺,虽说盛家的人平时绝口不提这事情,也让盛绪年成为盛家的产业的主要经营者,但他自己也知道,他是绝没可能最后登上整个盛家的主事者的宝座的,最终,也就是个超级经理人的地位罢了。他只听从老爷子的,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公事公办,后来又帮着盛黎年进入角色,都是很本分很正常的事情。但从这个角度来说。由于他和叔伯兄弟关系不好,老爷子以后身体不行了,继承家主地位地人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他。他在外面发展一点自己的产业,却也顺理成章吧。
不过,韩惟君本人对盛绪年的感觉并不很好,在她看来,盛绪年固然不拉帮结派,似乎是恪守了一个获得重要权力地“私生子”的本分,让他能够持续获得老爷子的信任,但是。一方面是他在处理家族的生意的时候非常独断,另外,和叔伯兄弟的关系比较紧张似乎是他有意为之,纵然他还是很说得上话,大家由于他主导着产业,也愿意听他的,但关系完全没有必要故意搞得那么僵。韩惟君觉得,盛绪年太阴沉,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萧永对盛绪年的了解仅仅在那几次见面中,还有一次是帮着他偷拍但那却让他想到了什么。当时,盛绪年可是打着盛家地名头来让他答应帮忙的,后来,看着事后的动态,虽然目标被整的很惨,但也没见盛家从中捞到什么好处。::::看起来,那是他借着盛家的名义在经营自己的产业吧,也正是因为不能动用盛家的能量,不愿意让他自己的产业太早浮出水面,他才不得不采用这种不太正当的竞争手段。但萧永并不会因为这事情而觉得不对。说实在的,哪怕是现在,他对于财富和生命都还是有些麻木地,当过战地摄影师。又在中非历劫归来之后,实际上他的整个价值谱系都多少会有些偏差。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和盛绪年好好谈谈。不管盛绪年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还是希望他了解,他这么干,可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的。
接到萧永的电话,盛绪年似乎并不怎么惊讶,也轻易地就接受了萧永的邀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和萧永一起跑去巨鹿路上一家很文艺的咖啡馆。萧永身边跟着的四个黑人卫士一个在后门巷子,两个在门外的车里待命。另一个却同样坐在咖啡馆里,翻着法语原文地小说。他好歹是外交人员,这点素养还是有的,纵然坐在椅子上,怀里的枪硌得他不太舒服。
“看这阵势啧啧真有点意思。”盛绪年调侃着,笑着问道“你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帧世界里的人肉旅团你应该知道吧?”萧永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问道。
“哦,你知道了啊。”盛绪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或者是阴谋被识破地尴尬,而是一脸淡然。他轻松地笑了笑,说:“是我手下的人给我那个方案的,自从你开始玩网站,手底下那些小伙子们就开始关注你了,拼贴也好,还有现在的帧世界也好,都很有意思。让那些家伙赞不绝口,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说得好像我还应该感谢你似的。”萧永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
“那倒是不用,你放心好了,我想清楚了觉得对你造成不了什么负面影响,才同意使用帧世界来把那家伙赶下台去的。”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别说你是正义感作祟,这个,我们大概早就都戒了吧?”萧永问道。
“为了什么?为了我自己手里的两个公司不被莫名其妙地卡着咯,还能为了什么?现在,国内地环境就是这样,要么老老实实地受欺负,要么,就要无所不用其极地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我可以一次两次地逢迎那个家伙,但是,我烦了,我没那个耐心了。既然有一种办法,一种很简单地办法可以把他挪开,我想,我做这样的决定也是顺理成章的吧?”盛绪年的平淡里有一种强烈的理直气壮。“你的这个帧世界,的确是个非常有趣的平台。按照我手下那几个家伙的说法,比google的街景系统好玩多了,又是开放式的,给了我太多可以尝试和利用的可能性了。而且,你到底会在里面担多少责任呢?你就放心吧。而且,凭着我们的关系,你大可不必来质问我为什么。你可以去问问看,我盛绪年是什么人,如果是因为我闹得过分了,搞得你受到了影响,我一定会以其他方式补偿你地。”
萧永有些惊诧地看着盛绪年。他现在的这种锋芒,和那次埋头在文件堆里的儒雅平淡形成了鲜明地对比。盛绪年在萧永的诧异的目光里,也察觉了自己的这种变化大概是有些剧烈了。他淡淡地说:“我一直就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梦想是的,一个从小到大一以贯之的梦想,在这条路上,任何阻挠我的人都是我地敌人。这一次,只是借用了你的一些一些资源吧。如果你觉得难办,以后我再有这种安排的时候,事先会知会你。你么,也别太紧张。一旦造成足够的影响,你尽可以在第一时间就删除掉,基本上,从我准备充分地集中发布消息一直到你动手撤除,给我24个小时左右就可以。”
萧永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说:“你为什么那么看中我这个平台呢?你通过其他方式,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甚至更好的效果吧?”
盛绪年的笑容有些沉郁,他认真地说:“因为,这些事情我不能自己出面。家族里可能有人知道我手底下的那两家小公司。但也没几个。而外面,我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上次让你帮忙弄那些照片,因为和你不够熟,没有告诉你这些。但现在,我不妨明说吧,靠着自己,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公司搞起来,是我检验自己地一种方式而已。你觉得怎么样?就当是帮我个忙吧。这次,不用你亲自出手,只要你点点头就好了。我也会给你相当的回报的。”
盛绪年虽然是在要求萧永帮助。口气也比较柔和,但萧永知道,这家伙现在可是下了决心在搞的。一方面,自己和盛绪年认识。既然对方已经那么说了,自然不好拒绝。自己之前和韩惟君在一起的事情,盛绪年在背后没少做说服安抚工作,在当初萧永在国内的***还没那么大名声,尤其是还没把自己的产业理顺的时候,要不是他,恐怕还真会有些盛家的人要来看看到底是哪个男人敢追他们的嫂子。而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这个人情,怎么也得还上。
“好吧。你以后再有什么动作知会我一声。别让我太被动了。另外。你也稍稍注意一点,你找地那些摄影师啊什么的。搞得太专业了,一点都不像是人肉搜索。”萧永叹了口气,现在,还真的没什么办法了。能够和盛绪年达成这样的协议,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网站那边现在也学乖了,会更仔细地对流量进行监控,网站地内容风险管理团队和法律团队也在着手建立。这一次,盛绪年利用帧世界弄倒了一个级别不低的官员,以后,天晓得还会冒出什么事情来。只不过,萧永琢磨着,挡在盛绪年面前的这种级别的官员应该也不会太多,好歹他是在生意场上,不是在官场里钻营。如果是其他商人、企业主、所谓的大亨之流的起起落落,名声好恶,他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
盛绪年倒也识趣,他回去之后,人肉旅团并没有销声匿迹,却在继续进行一些小型的搜索项目,基本上也都是惩恶扬善之类的。盛绪年并没有达到目地就一走了之,他在萧永点拨之下,一边让手底下地人着力拓展人肉旅团真正的核心会员地数量和质量,将其经营成一个在网络上略有些发言权的特殊的独立报道机构,一边也在逐渐修正自己原来暴露出来的毛病。人肉旅团开始接受网友的资助,用于培训人肉旅团的核心跟拍摄影师。萧永毫不怀疑,盛绪年绝对是有足够的钱的,但是,他就是能摆下身段来做这种拉赞助的事,还是小到一块两块,多也不过几百块的小额赞助,还专门从自己那个月薪数万的团队里拨出一个人专门负责赞助费用使用的信息披露。人肉旅团为了保证自己执行项目的方便,并没有公布他们的核心摄影师的肖像,但还是以剪影的方式,公布了几个id号,几个绰号。但是,这些人平时和网友的对话交流,还有“任务心得”等等,经过楚弘的分析,应该是出自一个文案小组的集体创作。
楚弘冷冷地说:“盛绪年投入那么大的心思,肯定有更大的动作,更长远的规划。我们得千万小心。”萧永深以为然。盛绪年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此刻,盛绪年的案头摆着好几个人的资料,每个人都是一叠,里面记录着这些人在过去几天、几周、几个月,甚至于几年的活动资料,和大量的照片。盛绪年关注这些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这些人身份背景各异,但都被盛绪年划到了同一个类别里了:敌人,哪怕其中的几个人平时和他相处得仿佛兄弟。他几年的追踪,花了巨大的代价,但成果也颇为可观,那些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旦他手里的这些资料公布出去,恐怕这些人中有的得锒铛入狱,有的自己就会斗起来,但是,现在公布这些材料的时机还不够。
盛绪年对萧永说的绝大部分是实话,这的确是他历练自己的一种方式,而他也的确不希望将自己摆到这些人的面前,让别人意识到背后有他的存在。他图谋的,是更大的事业呢,而现在还只是开始而已。他在等待机会,一方面,他得等值得出手的时机,另外,他也在等萧永的网站的发展。只有一个上海怎么够那些照片在上海附近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呢。等到萧永的帧世界真的扩展到世界范围了,配合萧永手里的其他网络平台,那才是完美的公布这些内容的时机。但是,盛绪年觉得,还是不要到时候刺激到萧永。他自己考虑了一下之后吩咐道:“你们小心一些,把在上海的相关图片,以每天不超过10张的速度上传,不要加任何说明。一点一点来,要有耐心,不要让人注意到这些零碎的照片,但你们自己千万注意,别忘记任何一张。另外,不要用我们手里的这几个帐号了,再想办法收集几个帐号来。用那些帐号干这些事情。我用两年到三年来布置这个局。呵呵,再也没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