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梦默默又喝下了一杯烈酒。
“……然后呢?”濑户追问道。
这些事情,便是她也不清楚——虽然她与哈姆特曾在沼泽地结伴而行,但那个男人,从不会提起这些往事。
小公主并不傻,看得出同伴有心事,但既然对方不说,她就善解人意地装不知道,一直都大大咧咧的。
只是没想到,真相是这般残酷。
濑户并没有喝酒。
却也觉得胸中一片辛辣。
“还能怎么样……”银影的语气倒没有太多波澜。
他结识哈姆特的时间,比在座的人都早。那个时候,对方还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怒和悲伤,在喝醉了酒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倾诉。
是以,蜂人王子听说过这个故事无数回。
不像现在,除了漂流者越发凌乱的头发和逐渐凸显的皱纹,旁人看他,都不觉他的心思在杀人之外,还能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一开始,他想到的当然是去警局,去治安官那报警、质问情况,”银影继续说道,“那治安官本想打发他走,但看到哈姆特拍出自己的战功勋章以及帝国军官制式武士刀后,才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只得安抚他先回家等通知,领主大人很快就会查明情况……”
“因为他的家宅被征收,为此,甚至给他安排了城中最豪华的旅馆暂住——要知道,哪怕是在当时,哈姆特一年的薪资也不可能在里面住一晚,更别说在过去,他们一家只能偶尔仰望。”
“这‘诚意’迷惑了他,于是哈姆特暂时离开了警局,在旅馆住下,心说其中或许真的有什么误会……”
“但是当晚,他就被人袭击了。”
治安官的这一招,只是缓兵之计;他确实报告了领主,却不是请求调查,只是举报刁民。
侵吞哈姆特的家宅,也有他一份。
因为商人行会的崛起,加上前线物流的紧缺,对驮兽的需求水涨船高,有富商来此,希望开设一家动物商店。
治安官想到正好有一家妇人负债,大手一挥,把他们的家产征收,挪作他用,自己还能从中收取回扣。
如果这事让哈姆特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于是他才这么着急忙慌。
说来也是巧合,白鼬镇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还有武士能从巴斯特的前线上回来——要知道神圣帝国的那些圣战者,在狂热的信仰加持下,简直如同疯子一般。
但这零星的几个就是回来了也没关系,他们自然有办法收拾。
然而,偷袭没有成功。
因为,哈姆特捧着刀,彻夜未眠——他没法合上眼睛。
并且,因为治安官下意识的瞒报,以及贵族的轻视,这次行动并没有出动精锐的兜帽侍卫、甚至没有正式武士参与。
只有一些名为民间组织,实为官方豢养的打手“城市英豪”找上门,试图伪装成一起街头私斗。
但混混一般的他们。
怎么是在战争前线磨砺出来的,哈姆特的对手?
“这之后,哈姆特便明白了……”银影陷入回忆,“但这时,他已经被联合都市全域通缉。”
这个前线归来的武士,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冲进警局,杀死了治安官,然后丢盔弃甲,逃入了大漠之中。
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已经是个四处浪荡的漂流者了。
“我的这位朋友,能够杀死治安官已是万幸,但这没有什么用,对方也只是个白手套而已。”蜂人王子缓缓道,“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还是找到家人的下落,有一丝消息说哈姆特夫人是被一个矿场奴役,但他从来没有找到过,也没有机会接近。”
“即便知道了下落,那些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就算是想要复仇,面对兜帽侍卫们,他也没有丝毫胜算。”
“所以,他除了磨砺自己的潜行暗杀技艺外……就是希望能得到某一个更强大的势力帮助,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