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众的战力再强，也还没有到能独自一人扭转战局的地步。
但那时西泽已经率军出征，他们也就错过了。等到军队回来，这位指挥官又是闭门不出。
这容易惹来麻烦。
竞技场内仍旧是空旷寂静，没有别人存在的痕迹。
只是还在场上的人大多已经醉倒。
他们直接睡死过去，扑在桌椅板凳和地面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天色未亮，艾达的酒宴其实还没有结束。
一场宴会下来，甚至还没有艾达和自己拉近的关系多。
——分段斧并没有落下。
正当他们打算绕路离开时，沙克人又开口了：
“你作为她的老师，总不能不上心吧？”
——酒量往往和体质有关，连亚敏都有些踉跄了，艾达这个请客的主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剩下的人也就没有必要再接着应酬，纷纷和艾达告别。
“对王国来说，活着的你，比死了的要有用得多。”
西泽就是那个跑到斯昆镇的五人众，同时也是前次沙克军出战砂匪的指挥官。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战士，这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听到这话，黄杰的酒也醒了，挣开了哥哥的搀扶，很配合地挺直了腰板。
“怎么就没有关系？”铁罗很乐得见好友吃瘪，趁胜追击，“小姑娘快要成年了吧，武技练习得怎么样，成为了战士没有……若是她能够争气些，说不定还能和大山抢抢继承人的位置。”
路梦手持着劈刀从小霍身后的阴影中走出，刀刃与分段斧抵死相交，每走一步都把沙克人逼得后退一步。
巴彦：“她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
他架着黄杰，继续在大街上赶路。
见状，黄家两兄弟的胸中都出了一口闷气，比喝了一杯烈酒还要爽利。
“不过，新政能够推行下去自然最好，但我也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死掉。”巴彦看向铁罗，“这就是我请你守在我身边的原因啊，老朋友。”
就冲这，他也不敢叫别人‘小路’。
“决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哪里算得她的老师，都是石魔硬塞过来的，我不过能教她读点书认认字。”巴彦摇头，“至于武技……她的战斗本能很好，但不知为什么在‘重武器’上的学习就是没什么进展，就算是把分段斧换成平板剑也不行，作为一个沙克族，掌握不了我们象征性的武器，这恐怕难以服众，更别提比得上大山了，石魔也很忙，没什么时间来教她……”
而且还是人家把自己淘汰的。
“这话也得他能听到才有用。”铁罗耸耸肩，“而且我估计若西泽知道是伱说的，说不定还会以为你在嘲讽他，为了证明他的荣耀，当场自裁谢罪都有可能。”
他从衣领里摸出一块铁牌，它一直挂在沙克人的脖子上，正是象征着他的战士身份。
但他眼中的震撼更甚。
浪人朝刚吐完的兵蜂一拱手，一边架起还有些瘫软的弟弟，朝自家寄宿的旅店走去。
偏偏艾达对他这路兄弟颇为看重的样子。
砂之王纵横边境臭名昭著，但真论个人实力，这个土匪头子放在沙克王国顶天也就是个军团长的水平。
巴彦停下了脚步。
沙克人把铁牌凑到黄俊眼前一晃，犄角的图案清晰可见。
“小霍说得没错，现在我才是‘战士’。”路梦说，“你们找错了人。”
连身为旁观者的他都感受到了压力，更别提作为军队指挥官的西泽将军本人。
黄俊甩了甩头。
然而行军打仗，就是充满了变故。
对方足足高出他们半个身子，俯视着他们，眼神带着冰冷和轻蔑。
西泽在砂之王手里吃了亏，可算是丢了大面子。
他手握住刀柄又松开，开口：“好。”
“我倒是想找你。”巴彦瞥了一眼铁罗，缓缓道：
“关键是我现在找不到她人在哪……”
他甚至有闲心缓缓地抽出腰间的十手，摆出架势。
路灯照下，刀面泛出乌金色的光。
这关系吧，只能说不熟。
“黄兄弟，加油。”
他说：“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张扬……”
能互相照应。
“对了，”他补充道，“路北游路兄弟离席得早，我没来得及和他说，你们都是人类，可以帮我把这个邀请转告给他。”
巴彦只得委托铁罗上门探路。
早在巴彦刚来斯昆镇时，除了大山穆凯，他最想拜访的就是西泽。
参赛期间，他们是有优待的，带着比赛用的武器自然没问题，只是不能随意和人打斗。
他抬起头，却见是一个魁梧的沙克人挡在他们面前。
不提立场，他们这些五人众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起码能说得上话。
“我不是……”黄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配着刀，便是违反了战士法，本就不多的醉意又醒了一半。
“这个好办，找我啊。”铁罗拍拍胸脯，甲片砰砰作响。
……
“好！”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竖起拇指，“老哥答应得就是爽快。”
下一刻，巨刃便带着迫人的劲风向他们逼来。
“放心，穆凯不会对我下手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巴彦笑道，“以他的身份，杀掉我这个无角人当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如果无故杀死一个五人众、砍掉我们王国的一根柱石，就连他自己最铁杆的支持者也容不下他。”
老友的志向铁罗早已清楚，只是没想到巴彦居然如此信任自己。
“额……对！”
“但是你也说了，他们那边不一定是这么想的。”巴彦表情无辜，“可能眼下就有无数人潜藏在阴影里，等着干掉我邀功呢。”
而且从对方考虑过气死西泽来看，若是巴彦真的想剥夺穆凯的继承权，会不会真的设计让自己死在大山穆凯手里……
“我看过特使送回来的战报，那场战役确实有很多蹊跷之处。”巴彦说，“西泽将军虽然冒进了，但责任不能全怪在他身上。”
在联合城，贵族们会用同样的方式炫耀他们衣服上象征着家族和血统的纹章，有的富商有样学样，不过他们甩出来的是写着天文数字的票据，那象征着他们藏在商行里、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开币。
“大山是我们的英雄，王国的继承人，雄镇斯昆的城主……他知道该怎么选择。”
一大片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把灯光都遮住了。
“等到新政稳定下来之后，我一定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他笑道。
铁罗现在的神态很有一种人类过节串门时拷打邻家小孩的味道。
这样的人虽然可恶，但以前的黄俊面对他们，也只能老实鞠躬退让。
暗红芜杂的浓汤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还混着酒气。
还要再说一声：“对不起，脏了大人的眼。”
“挡我路了。”沙克人开口，语调沙哑。
“不过我却是正好要找你们。”
“——克拉尔之选。”
他一字一顿，面带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