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经历过前世各种甜味剂狂轰滥炸的路梦来说，这些蜜饯的味道并不算浓郁。
他的面部开始褶皱，这是细胞加速分裂带来的提前衰老。
不过沼泽民们似乎还没有这样的细心，狂战士带给他们的压迫实在太盛。
路梦收刀一振，青紫色的血液泼地，长刀瞬间光亮如新。
之前的戒备是出于保护财产、排斥一切陌生人的心态。
也不知是烟气还是华叔的话语起了作用，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微笑，随即凝固了。
紧接着，又是长刀贯入。
这支商队似乎是刚做完生意，随身就携带着七八万的开币，也算狠赚了一笔——可惜就这规模还不算大，否则也不会被劫匪覆灭了。
堂堂“克拉尔”，有可能被逼到无路可退吗？
狂战士大吼一声，周身肌肉再次膨胀。
“你的那份我会带回给你的家里人，你是村子的英雄，他们不会受欺负的。”
夜色渐深。
“那好。”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路梦才接过来尝了一口。
华叔也问过他的称呼，路梦只是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姓氏。
华叔没有多问。
两人一阵慌乱，连忙分开。
“你先别说话，放心吧。”华叔忍着手臂的剧痛，用刀尖挑起一抹药膏点燃，放在年轻人的唇边：
一定要说的话，整个沼泽地的那几大派系首领可能也不过如此。
沙克族周身鳞甲骨刺，之前阿伦奋力抱上狂战士的那一刹那，其实就已经被扎穿，只是凭着毅力和血勇才坚持到现在。
此刻危机解除，阿伦耗尽力气，缓缓坐下。
这一次的损失都算小了。
在大多数时候，路梦敛去气息，移动的身影就好似一段行走的枯木；但当他拔刀时，却是杀气四溢，每一次都能带出更多的血光。
路梦等待到这个时机出手，说是救了他们也可以，但同样存了一点捡人头的心思。
“剑捅穿了他的后背……剑刺破了他的肠子……剑逐渐逼近，克拉尔受了足足一百次剑伤……”
他瞥了一眼满地的血迹，它们遇到空气后迅速变色腐败，有的还鼓出气泡，炸裂开来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小伙子看见她，笑了一下，却是满脸苍白。
狂战士的战斗本能已是顶尖，然而从埋伏到出手，从挖眼到处刑……这个狂战士的命运仿佛完全处于对方的掌控之内。
真心感谢他们的也有，比如那个叫阿梨的小姑娘，就送来了一罐蜜饯，据说是自酿的点心。
还没等到华叔等人反应过来，战场的局势又变。
如此一来他们既没有丢失卖粮钱，还收获了一笔额外资财。
它的甜味只是一股绵密的感觉，悠长如丝。
然而随着连番的激战，狂战士的循环系统又重新活跃起来。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躲开沼泽民的射击，毒液还是进入了他的身体。
血液的翻涌震得狂战士眼角抽动，更多的鲜血从眼眶中涌出，然而哪怕他绕身一圈，还是找不到敌人的位置。
沼泽地的人，一直都是这么生活过来的。
路梦对此不置可否，也算是增添了些路途的乐趣。
——甚至还有额外的收获。
而这样的人，之前愿意心平气和地和他们相处交流，自己这些人居然还有冒犯的意思……现在想想简直脸都羞红了。
第二天入夜。
……
“起开。”
——“克拉尔，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失去了力量上绝对碾压的优势，狂战士根本无法应对这层层叠叠的快刀，左支右绌，接连后退。
在他血色的“视野”中，刀客的身影突然消失无踪。
他们的虎口和手掌都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茧子，这是常年练刀握刀的结果，显然也是身手不凡。
其余的沼泽民只是默默看着。
在他的视野中，自己已经被这个莫名出现的刀客，逼到了山崖上。
这个沙克人的血液原本理应干涸，然而狂化激发出的身体机能，如同燃烧生命般加快了他的新陈代谢，脊髓抽动，新鲜的活血从心脏涌向全身。
现在的戒备却是一种对‘危险’的警惕，这是一切生物的本能。
交浅言深，多说无益。
一段吟唱在狂战士的脑中响起，越来越清晰。
【医疗：35→36】
华叔放下年轻人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华叔……”
然而现在是在斯坦沙漠，如果处理及时，未必不能康复。
和外界的贸易很危险、会死人，但不能不做，因为要是没有了这笔收入，村子里会死更多的人。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狂战士轰然跪地。
是啊，克拉尔不是死了吗？
乌赫明悟。
虽说对方刚才救下了他们，但眼下阿伦身受重伤，好不容易得来的命又要丢了，她心中失落，实在是没有什么道谢的兴致。
路梦拿走了领队的背囊，又补充了旅途的物资后，对剩余滞销的货物没有兴趣，就留给沼泽民们挑选。
不过可惜的是，若是能够再快一点，砍下的是狂战士的大拇指，只需要这一根，就能让他再握不住武器……
加上他原本就是身受重伤，再怎么压榨生命力，那也不是无限的。如果能拖住时间，他早晚也要自己倒地而亡——只不过看沼泽民能付出多少代价罢了。
有的时候，能够行凶却不为，也成了难得的品质。
狂战士反应过来，连忙抽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就不怕被感染么？”
狂战士的身上还插着几支弩箭。
这是何种的存在都不是这些沼泽地的普通村民能想象的了。
路梦和卡文在收拾战场。
现在村子的年轻人把他视为经验丰富的‘华叔’，但在多年以前，他也不过是个跟在长辈身后的小屁孩……就和这些年轻人是一样的。
对于这样的伤者路梦也不会再尝试医治。
阿梨在一边扶住他，没有说什么‘你不要死’之类的话，只是默默无言，任泪水滚落。
狂战士已经是如此的恐怖，面前的这人却能杀了他。
狂战士的鲜血奔涌，站在原地不断挥锤，而路梦则绕着他踱步，不时拔刀刺入对方毫无防备的腰腹。
路梦根本没抱着一招一式定胜负的心思，刚砍出一刀，刀身便丝滑反转，又向狂战士劈去。
卡文能够背的东西更多了。
少女的眼泪在深色的皮肤上凝结，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蜜。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响起，然后逐渐远去。
“师傅，”卡文睁开眼：“他们走了。”
“我知道，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