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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做得出来,是我的话。

浅雾幻以为科学家准会像答应给他做可乐的时候一样自信地这么答道。但千空无言地注视着他,表情里透出浅浅的惊讶。一向稳定的信息素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晴朗无风的大海上忽然有一团乌云携着不稳的潮气扑来。

自己怕不是说了什么蠢话。

“欸?难道‘科学的办法’不是抑制剂而是别的什么吗?”

“不……”千空一边思考一边回应他。“没什么。抑制剂的成分我还大概记得,制造磺胺的副产物正好能派上用场。不过……”

“什么?”

真稀奇,他想。小千空居然会流露出这种有点没自信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因为抑制剂比可乐或者磺胺更难合成,即使再复杂的流程图也只会让科学家更跃跃欲试。

“即使在我们的时代,似乎也不存在能完全抑制潮热的药物吧。连信息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也还留着不少谜团,有很大的个体差异。我听杠说过她的反应并不明显,有大树在身边的话只要用一点抑制剂就没事。他们没有标记过,连手都没牵过。你呢,幻?你原来都是怎么度过的?”

心灵魔术师愣了半会儿,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千空这语气怎么像在试探我有没有男朋友?”

“哈??一毫米兴趣都没有。”科学家极其罕见地红了脸,虽然只有一瞬间。

“抱歉抱歉。”他知趣地收起玩笑,“小千空之前临时标记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我没被标记过。最早的时候我会为了能继续工作吃些抑制类的药物,喷上气味阻隔剂。每四个月这么折腾一次,几年后就完全不管用了,只能找借口推掉所有工作,一天到晚把自己锁在家里蒙头大睡。”

“……听起来很糟糕。”科学家皱起眉头。

“确实很糟糕。药效越来越弱,所以剂量越来越大,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还得每次换个不同的牌子。”

他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尽管这听起来还是像新闻里那种嗑药成瘾的娱乐圈反面教材。还好,小千空现在闻起来并没有特别担心他,这种不被感情牵着走的alpha真不错。

“现在跟那时候比起来呢?”千空接着问。

“现在?”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科学家说的意思。脑子里像有个小灯泡突然接通亮起来。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待在小千空身边会舒服很多,虽然还是不能像平常那样活蹦乱跳,但还是比只用抑制剂强多了。”

“这个信息很有用。看来即使对没被标记的oga来说,特定的alpha信息素也有安抚作用。”科学家没有用抑制这个词。“之前琉璃也是这么说,特殊时期她会尽量跟琥珀待在一起。”

“那么我也只要一直待在小千空身边就好了吗?”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心跳声太响太明显了,连心灵魔术师自己都捂不住。肯定是潮热期的错。

“啊。临时同盟得延长了,在我做出比二十一世纪的配方更有效的抑制剂之前。没问题吧,幻?”

“当然。我会黏着小千空不放的,像金鱼粪一样。这是我最擅长的了~”

科学家被他的小玩笑逗乐了,然后用看着等待表扬的小孩的那种柔和而赞许的眼神看着他。

但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大概误读了千空目光中的意义。

这天晚上千空只短暂地离开了一小会儿。特殊时期结束前的这几天他们都得在实验室临时打地铺,他得去做一点小准备。幻尽量不离开实验室,这时期的未被标记的oga对人群里的各种气味过于敏感,即使再强大的alpha也不可能为他挡下全部。千空自己也尽量减少和人群接触,让实验室像个无菌室一样保持干干净净不沾多余的气味。

他去克洛姆那收集了一些可制备气味阻隔剂和抑制剂的药草。琥珀热血地帮他把床铺搬往实验室。当然,搬运之前她小心翼翼地往身上抹了抑制气味的膏药,不让自己的信息素影响到潮热期的幻。

“负起责任来!千空!”

琥珀边说边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差点没把他的肋骨打断。

“也就跟你和琉璃的情况差不多而已,别小题大做。”

“差远了好不。你和幻又没有血缘关系。”

少女宝石般的蓝色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她可没有一点调侃或者夸张的意思。

“这不就好像输血或者捐骨髓一样吗,只要信息素能匹配,换个别的alpha肯定也行得通。”

“骨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琥珀歪着头,“但大概不是你说的那样。oga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最初接受的alpha信息素的,而且会永远需要它,受它的指引。即使被别人标记了也不会变。”

“哈?这也太扯了吧。”科学家差点没翻白眼。这说法放在二十一世纪大概是跟结缘神社一个档次的忽悠小女生的东西。

“是真的!”琥珀有点着急,甚至停下脚步跟他辩论起来。“我不知道你们时代是如何,但在村子里,oga初次潮热期要举行仪式,接受最强大宽厚的alpha的祝福,这样能让药草茶更有效,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害怕。”

“祝福?具体是做什么?”从来没听过的事勾起了科学家的好奇心。

“alpha把指头咬破,把血滴进草药里,抹在oga的后颈上。”

“不直接作用在腺体,那样的话气味的效果大概半个小时就消失了。”

石神村对里写道,信息素并不只是生化反应,人体产生的信息素是传递情感的荷尔蒙,能让alpha和oga的大脑之间产生同步电流反应。的氛围来。他当然希望浅雾幻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别无选择,但该怎么向眼前的人求证?

“……为什么是天文望远镜?”

在沉默中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的是靠在自己肩上的科学家这句谜语一样的问话。但这难不倒心灵魔术师。

“小千空想听心理学专业分析送礼人的意图,还是真心话大告白?是前者的话就抬起头来,是后者的话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要动哦。”

科学家当然一动不动,但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明显。

“那就是选了后者吧。不过大告白的话,刚才大家都还在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可是从见面之前就一直喜欢着小千空哦?虽然如你所想,不是指那方面的喜欢。可是。”

一双手攀上科学家的肩膀。感觉到oga的温度,棉袄下每寸僵硬冻结的皮肤都舒张开。

“人总是贪婪的。小千空让我看到各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像哆啦a梦一样,能让人穿越时空回到二十一世纪。面对这样像奇迹一样的人,只会让我不断想要索取更多。而且不光是科学文明而已。这一次,我想要的是小千空意识不到自己拥有、也没法轻易分给大家的东西。天文望远镜相当于是个触媒,是在诱导小千空从大脑不常用到的那一块里把它找出来。”

“那是什么?”说是真心话大告白却依然拐弯抹角,他知道幻从来不会轻易给他亮出答案。

“你知道的。小千空刚才已经告诉我了。我很高兴哦。”

哪怕只是再次利用荷尔蒙造成的错觉也好,如果能稍微有那么一点走进科学家的内心,得到证明,就好像别无所求了。这是身为oga的好处,也是身为oga的坏处。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叩开千空心门的并非身为oga的自己而是浅雾幻。

“我明白了。”

千空总算抬起了头来。他也同时放开攀在科学家背上的手。

“正式解除吧,世界第一轻薄的临时同盟。”

果然要由千空来说才比较像话。浅雾幻把手收回袖子里,闭上眼睛。那时候由一瓶可乐和一个短暂的临时标记开始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这说明我已经自动拿到科学王国的永久居留权了吗?”

“石之世界可没什么永久居留权之类的身份限制政策。”千空走到墙边把刚才摔到地上的瓶子捡起来。“不过,科学王国会向你保证,会提供你所需要的医疗保障。”

浅雾幻接过科学家为他而制的抑制剂。即使没有拿到那瓶可乐时那么激动人心,却切切实实的很令人安心。这里也凝聚着科学家的技术与心血。

“我会好好利用科学王国的福利政策的~”

他把瓶子托在左手手心,把右手覆在上面,来回抹了几次。最后一下是真正的施法,右手移开后,手心里的小玻璃瓶消失不见了。科学家没注意到他怎么完成了这个戏法。

“话说,我还能申请别的福利么?”

“说吧,还要什么。”

“刚才的,能不能够继续下去?”

“永久标记吗,啊……哈???”

科学家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一股血气猛地窜上脸。浅雾幻的表情看似像在逗弄他或者开玩笑,但oga的信息素是藏不住真心的。

“啊,但也许不是今天。我再怎么喜欢小千空,这样的人生大事也需要再考虑一下。”

“永久标记是不可逆的。你可要想好。而且,这怎么听起来都不是个合理的选项。当然,也有一部分合理性在……”

真可爱。科学家说话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小千空居然还真有纯情少年的这一面,红着脸故意不看自己,头发也像反应心情一样有点蔫下来。

“怎么不合理了?”

“标记永远不会消失,即使alpha死了你还要一直被他的信息素束缚着,不可能再跟别人建立联系。这不是你一直想要避免的吗?”

“我没想那么远呢。”他当然不是没想过,只是想听千空替他都分析一遍,想知道千空为他考虑得有多深。“那合理之处呢?”

“有很多好处。比如说,被标记以后潮热期频率会降低到每年一到两次,而且也不再容易受别的alpha信息素影响,当然别的alpha不可能再标记你。越冬之后的战斗我们得先发制人,要由你带路进入司帝国的领地,如果被标记过的话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担心我?小千空?”

少年科学家无意识地伸手挠着头,眼睛一直往窗户边瞟就是不瞧他。

“……说是担心不如说,一想到你被别的alpha先下手的话,会很不爽啊。而且你的身份不都已经暴露给司和冰月了吗……”

千空越说音量越小,最后干脆别过头去,耳廓变得像煮熟了的虾。

但自己又能好得到哪。他回不出一句话,心脏像马上能从嗓子眼蹦出来,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人体消失魔术。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要考虑多久都可以。时机由你来选择,心灵魔术师。”

千空生日那天过后他们没再说起这件事。千空能将一切像电脑储存器区块一样切分得清清楚楚,待他一如往常,好像那晚上的失控和对话跟从来没发生过似的。现在的第一要务总之是制造手机,千空把制造定点加热装置的任务下派给克洛姆和化石爷,反手拎着他的领子去实验室里做氧化钨粉末,心灵魔术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迫加入了斯巴达手工作坊的化学组。化学制备流程什么的他是一毛线都听不懂,千空嘴上抱怨着还不如让克洛姆来办,但还是像指导老师一样细致地替他把步骤写了出来,即使这样也顶多能帮忙递个试剂或者烧瓶,甚至端茶送水,技术含量还不如手术室里辅助主刀医生的助手。

他为千空所需之处,肯不是在这里,不止是这种程度。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候,他确实在考虑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马上答应千空。这不是什么矜持,他是真的在犹豫。千空也明白这一点,才给他留了时间来考虑。

永久标记的好处数不胜数,坏处大概都算不上是什么真正的坏处。即使被千空这样的alpha标记也不会让他失去自由,他信任千空,能把灵魂和身体一同交出去那种。但是永久标记不只是这样而已。不只是身心永远要与这个alpha同在,还要背负他一直在背负的东西,石神村所有人的性命,甚至司帝国的人,全世界七十亿人,甚至整个失落的文明。浅雾幻从前就只是个随心所欲的心灵魔术师而已。他真的愿意背负千空一直在背负的东西吗?自己真的能够办到吗?

从顺利制出作为心脏部位的钨丝到第一台电话的完成花了大约两个星期。谁都没有想到,跨越物理距离的话筒为他们提供了一条新线索,引领他们找到了跨越千年时光的声音。

浅雾幻第一次听到自己在催眠过程中模仿过的声音时满头都是虚汗,像个恶作剧被发现的小孩。他也由衷地感到欣喜,那位父亲不需要借助幻觉或者梦境,而是用科技将想要说的话传递了下来。他一同交给千空的还有二十一世纪顶尖歌姬宛如天籁的演唱——名为歌声的武器。

石之世界不是没有音乐,祭典节庆时会有伴奏,据说千空还曾为石神村组过乐队,但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莉莉安奇迹恩典般的献唱。一定会有谁,哪怕只是为了守护这最后的歌声,也要为恢复旧文明浴血而战。

那个念头像黑暗中的火光,一闪之后又熊熊燃烧起来。天女的歌声传到自己耳中,仿佛在此刻变成了塞壬的靡靡之音。

心灵魔术师将自己危险的想法一直藏到夜深人静时。天文台没有亮着灯,但天窗敞开着。他知道千空一定还在进行天体观测。

“赶紧上来,你有话要说吧。”科学家从白天就注意到了,浅雾幻听着莉莉安唱到某一段时忽然变得异常沉默,心不在焉,像在暗自谋划着什么。不需要信息素来告诉他也能轻易捕捉到幻的心境变化。

“小千空知道,历史上声音曾经被用在战争里吗?中国古代有个‘四面楚歌’的典故,被包围的士兵听到家乡的歌曲,以为家乡已经沦陷,顿时丧失了一切斗志。直到两千年后的世界大战,甚至在越南战争中,劝降广播也一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有声音,以及让它越过无限的物理距离的技术,就能拨动人们内心的本能与渴望。”

浅雾幻带来的是个出乎他意料的完美无血开城计划,一套与信息战全然不同的逻辑。使用媒介进行心理战,心灵魔术师无疑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本人也为了以谎言玩弄人心积累了一身的本领。千空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以假乱真的声带摹写,但听到他模仿的莉莉安的声线时着实让科学家也大吃一惊。

先假借莉莉安的声音道出美国复兴的谎言,再用歌声一下增加内容的可信度。对现代人而言,在这万籁俱寂没有歌声的世界里唱片里的曲子无异于镇魂之音,能将迷失于时间中的魂魄送回故里。

“不过这么一来,如果神在看着的话,那我就得跟小千空两个人一起手牵手下地狱了。”

“哼哼,放心吧。在科学的世界里神从一百亿年前就缺席了。”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只是以防万一。”

心灵魔术师像往常一样微微笑着,但千空能从那笑容里读出某种决心。

“既然要下地狱的话,我希望小千空在我身上留下标记。那种即使到了地狱也能马上让我们认出对方来的不会磨灭的印记。”

和司帝国开战已经进入倒计时状态。尽管工序是一样的繁复,第二台手机制作起来比第一台要快得多,累积下来的经验与器材组成了成熟的生产线,技术革新的基盘从来并非闪逝的灵感,而是积累与重复。

某个飘着大雪的早晨,千空把主要战斗人员聚在实验室,宣布了无血开城的新计划。计划主要执行者是领路人浅雾幻、工程师克洛姆、以及搬运工玛古马。趁大雪封山敌人按兵不动,他们准备不等开春便提前出发,架设好通讯装置,与已经打入敌后的大树和杠取得联络。而这次作战的具体内容,将在出发后由幻转达给玛古马和克洛姆。

“别的都没什么问题。”负责搬运的玛古马难得提出意见。“但那家伙是个oga吧,来执行这种隐秘作战真的没问题吗?”

“你还说呢。你之前不是没认出他的身份吗?”琥珀替千空回答说。“先不说气味阻隔剂,之前千空也成功用他那跟beta一样以假乱真的信息素给盖了过去,还是在幻受伤的情况下。这回当然也不成问题。”

玛古马没再说什么,但看上去仍未完全信服。

“还是说,小玛古马会觉得要留个心眼保护我很麻烦?”心灵魔术师接道。毕竟处在问题核心的是自己,他没法装作置身事外。

“当然了。不管你是妖术师还是什么东西,oga对村子来说可是非常宝贵的。”

玛古马的话让在场的人无一不表示感服。想不到这个原本一肚子坏水的alpha莽汉居然能发表如此义正词严的正论。毕竟他的耿直和爱村都是真心实意,连曾为他受害者的心灵魔术师都对他恨不起来。

“没错,所以,玛古马,你的任务不光是搬运,也要好好保护那家伙让他顺利回来。”千空直接伸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幻可是接下来机密作战的重要执行人。”

“哦?千空你少装啦~~就是担心幻嘛~~”

银狼说完就挨了哥哥一头槌,他们可是在正儿八经地开作战会议。

“担心哦。但不光是我,还包括小玛古马和小克洛姆,还有整个村子。小千空向来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从不给谁特殊待遇,对吧?”

这种事哪需要明说。科学家没有去接心灵魔术师抛来的话茬,但低头笑了一下。

简短的作战会议很快结束。雪停了。大家回归各自的岗位,负责制造的继续最后阶段的艰苦作业,战斗员们继续接受训练,暂时没活儿的人去收集过冬和备战物资。

千空跟克洛姆他们去工坊看真空管的制造情况,心灵魔术师留在实验室里继续他艰苦的机械劳动,把金属薄片一张张叠起来。据说经过层压塑封等工序后就能制成无线传导装置的另一核心元件——电容器和可变电容器。反正是他这辈子都搞不清楚的不明觉厉的东西。

跟锰电池那时候一样,琉璃也来帮忙,对深陷手工地狱的心灵魔术师来说犹如一缕春风。跟琉璃共处一室是一种享受,不光因为两人同为oga。机械作业的好处是能跟工友随时聊聊两句也不至于分心。

“现在穿在身上的那副盔甲,感觉很暖和吧?”

浅雾幻知道琉璃说的并不是他身上穿的大棉袄。敏感的巫女从刚踏进实验室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永久的,像浓雾把世界让给阳光。

“嗯,所以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脱下来。”

“太好了。虽然那时候没能对你说,不过,即使刚开始只是一副没有温度的盔甲,一直穿在身上就会变得越来越暖。你用自己的体温捂热了它。千空一定也能感觉得到。因为alpha也不能没有oga。”

琉璃把叠好的电子元件整整齐齐地排在桌上。

“希望如此吧。”

金属片已经所剩无几。很快,门外有声音传来。轻快的脚步踏过堆积了几尺深的大雪。

“千空老师把新的材料给大家派下来啦!”

琥珀陪着西瓜给他们搬来了一整篮子的金属片,顺便把叠好的拿去工坊进行后续加工。

“小琉璃你看,至少现在小千空除了劳动力以外什么问题都没想哦?”

“我不知道呀,现在千空的心思只有幻一个人才清楚。”

连一向娴静的巫女也会拿心灵魔术师开涮了。

“什么什么?琉璃姐和幻你们在说好玩的事吗?带我一个。”

alpha少女少不了掺一脚。琉璃能感觉到的变化,她自然也能捕捉到一些。

“西瓜妹妹还在这呢,没问题吗……”

“没关系呀,她不也都去参加过仪式吗?村里的小孩子懂事以后都会去的。”琥珀歪着头,“你们现代人的思路好奇怪。”

戴着西瓜头套的小女孩也满怀期待地扒在桌角,大眼睛透过镜片一闪一闪。心灵魔术师假装露出为难的神色,虽说没必要藏藏掖掖,但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广而告之。

“呀~~就算是给可爱的女孩子们看还是有点害羞的。”

他叹了一口气,侧身背对着翘首等待的女孩们,慢慢扯松了内衬的头两节系绳,稍微拉开领子。虽然之前在那儿画过咬痕妆,但他自己其实还没见过千空留下的永久标记是什么模样。

“太好了,你再也不需要伪装自己了呢,幻!”

他真佩服琥珀能马上想到这一点。了不起的跳跃性思维,而且出乎意料的合理,不愧是科学王国最早的国民之一。也许跟alpha友善而纯真的信息素也有关,琥珀的话像股暖风拂过心头。

“这就是永久标记吗?”

小女孩好奇地问道,似乎一直费力地踮着脚。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浅雾幻离开椅子蹲下来。

“嗯,这就是alpha在oga身上留下的标记哦,吓人不?”

“怎么会,很帅气啊,像夜空中的星座一样。”

“哇……不愧是小千空的风格……”

意外的感想让心灵魔术师都有些害臊了。直到更久以后当他亲眼看见后颈那个整整齐齐的伤痕时,他才知道西瓜的比喻丝毫不夸张。

“不知道西瓜以后会分化成什么呢?alpha,beta,还是oga?”

“西瓜妹妹想要变成哪个?”

“我想变成像琥珀一样帅气的alpha!”小女孩满怀憧憬的回答不出意料。琥珀得意地翘起鼻子。

“但是像幻这样也很不错!能和重要的人永远联系在一起。”

心灵魔术师重新把绑带系好,拉起棉衣的领子,以最肯定的笑容回答了西瓜的话。

“嗯,没错!不管西瓜妹妹将来分化成何种性别都没关系,都是被祝福着的哦。你会遇到你无法想象到的好事情。而且你能做到的事情,也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要不是和他的alpha真正结缘,自己大概也不能真心说出这种漂亮话。

不,不是漂亮话而已。从前的自己不可能想象到有一天能够像这样卸下严严实实的伪装以真正的身份来生活,和某个alpha结下永远的契约,即使不在身边也被对方的气息和心脏温暖的鼓动环绕着。哪怕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天各一方,甚至从地球和月球遥遥相望,也能随时感觉到对方就像就在身后拥抱着自己一样。

我希望小千空在我身上留下标记。那种即使到了地狱也能马上让我们认出对方来的、不会磨灭的印记。

那时候顺着话头就这么对千空说了。科学家的表情里有些微惊讶,但又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在此刻得到魔术师的回答。

不需询问任何理由,只不过是将那天同一个地方悬而未决的事进行下去罢了。在同样的清冷繁星的注视下。科学家沉静的信息素没有过多的波动,但有某种力量在寂静中像宇宙虚空里的暗物质一样膨胀。千空从望远镜前站起身来,走到等着他回答的心灵魔术师跟前,抬起手,掠过那缕白色垂发碰着他的脸。

小千空的手指那么烫,烫得他下意识地想缩回去,但忍住了。忍住的代价是闭紧了眼睛。他猜测千空下一个动作是绕过他耳朵摸到后颈去,好让他把脖子露出来,然后对准腺体的位置狠狠啃噬下去。他让千空在那儿咬过好几次,早该习惯了,但是这一次会跟以前都不一样,alpha会把oga释出信息素的部位咬破再将自己的灌进去,浸透他的全身,化为血液与他的生命永远相连。

那该有多疼,他想象不到。

但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这样直接标记吧?太疼了,不可能的。”

科学家只是捏了一下他的脸。他的oga刚才有多紧张,让他不得不暂停本来打算进行的步骤。

“我没关系的,大概……”心灵魔术师也知道自己的争辩听起来有点没底气。

“让我想想。”啊出现了,小千空的招牌动作之竖起食指和中指抵在鼻尖和嘴唇之间。他正在他那搜索引擎一样的大脑里快速搜集资料。

“……性高潮能减缓永久标记时的疼痛。我是这么听说的。大家也都是这么干的吧……大概。”

犹豫了半天之后心灵魔术师决定先说出来。至少自己当年拿到那本跟健康保险证一起发oga生存小册子上有这么一条。

这知识点基础得保健体育课上都有教过。科学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马上想到,他大脑现在大概不是通常运转的状态。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小会儿,然后同时忍俊不禁。

“你现在不是在潮热期,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

“小千空的没信心发言~~真难得。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大概摸清楚小千空的开关在哪儿了。”

“什么开关,你当我是机器人吗?”

心灵魔术师抿嘴一笑没有回答,一会儿功夫就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像剥开鸡蛋壳一样解开里面那件半袖内衬的系带,露出白皙秀气的脖子和锁骨。

这一次该换我对你说了。

就像潮热期的时候alpha对他说的一样。

“不用忍着也没关系的,小千空。”

心灵魔术师只是这么一猜,毕竟连上次潮热期做的时候alpha也没把他的领子解开。没想到效果好得出乎意料。也只有这时刻才能看到小千空变得有点像个懵懂的科学少年。“你这家伙……”年少的alpha瞪直了眼,脸颊涨得通红,信息素突然变得像实验室里打翻的试剂瓶,亮出獠牙朝他扑来。

alpha除了面对潮热期的oga以外也会发情的。他从千空身上学到这一点。从生日那次之后千空就一直处在临界状态。

他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发情时的千空,他很期待到底会被怎么样。比如说像现在这样被科学家吻倒在地上,舌头胡乱地搅缠在一起直到两人的口腔变得又黏又热,信息素的气味融在一起难舍难离。连垂在脸上的千空的刘海也被卷进浓密急切的亲吻之间。

科学家没忘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他身下,也顺便把他刚脱下的棉袄抓过来。“别……会弄脏。”浅雾幻含糊着吐出这几个字,但他的alpha大概没在听,而是直接把衣物塞到他腰下顺势抬起他的两腿。

“反正都是要洗的。”千空刚才不是没听到。他为了保持冷静一直在脑子里数秒,以免马上被oga像莲蓬舒展一样的香气冲昏头脑导致像上次一样把他弄疼。幻一会还要忍受标记的疼痛,他不能再给他的oga添多余的负担。

一开始有点在意不是潮热期能不能顺利进行,但实践之后马上知道那都是多余的担心。发情中alpha的信息素早就替他把oga的身体打开准备完毕。幻的下面已经湿透了,香气从那儿不断地涌出来,潮热敏感的穴口稍一碰就迫不及待把他的指节含进去。哪怕oga根本不想要这个。“小千空……”幻勾着他的脖子,甜腻的喘息声直接融化在他耳朵里。“……不用这样、现在已经可以了。快点……”

该死。千空脑子里数秒的节奏差点被搅乱。他自然没打算客气,接下来不管自己要干什么都是这个魔术师自找的。那个魔术师正一脸迷离地躺着,任他握着自己膝盖内侧把腿折起,下面被顶住的时候甚至期待地低吟了一声。

“要进去了。”科学家简短地预告一句,保持身体叠在一起的姿势直接往下压,整个挺了进去。被填满的快感让oga发出高亢短促的尖叫。两人的结合处又紧又烫,他甚至能感觉到千空的信息素还在往更深处流去,里面像被暖和的水慢慢涨满,让他小腹有些痉挛。但是不疼。只是很充实,又有点奇怪,像有什么要溢出来。见千空没有马上动,他就不自觉地开始摆腰,吞吐着体内alpha的阴茎,内壁摩擦时漾起的快感像波浪一样把他卷走了。

有过初夜前车之鉴的千空并没有马上动,但幻的主动甚至急切彻底松开了他理性的缰绳。当自己细小的磨蹭被alpha有力的挺动抵回去的时候,oga又没忍住漏出娇喘,而且之后一直停不下来。千空一边挺一边拉住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耐心地摊开魔术师的掌心扣住他的十指,将他以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锁在地上。他的科学家就这么坏心眼,这姿势让oga动弹不得,整个人被alpha死死压着,浑身的燥热与欲情无处可释,变成喉咙里越来越不像话的吟声和小声的抽泣。脸上那些热乎乎的泪水和千空滴下来的汗混在一起,信息素的味道也再也分不开。

千空在他高潮前低下头来吻他,并在他耳边低语。

“真的可以吧,幻。这次咬下去之后就真的不能反悔了。”

他从前就这么觉得了,千空低沉磁性的嗓音根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光是这声音扑进耳朵里就让他下腹一紧,差点直接去了。

“……刚才说好了吧,要一起下地狱的……小千空把我的话当成什么了。”

心灵魔术师侧过头,alpha保持下身紧连着的状态替他翻了个身,然后贴在他背后环着他的肩膀,放慢速度却更用力地往里撞。他什么都听不见,除了千空的喘息和急促的心跳声。然后,当一阵颤栗沿着脊椎爬遍全身的同时,alpha深深地咬住他后颈的腺体,用力咬出了血。oga仰着头在这晚上最后一次哭叫出声,疼痛和快乐交织成一团绞住脑髓,但最后都化成暖融融的酥麻感。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从此以后千空成了他血肉的一部分,他也是千空奔走的心跳中不可少的节律。

室外的空气冷得刺骨,暖炉里的炭也快烧完了,可他们浑身都是汗,热得像两团火长久地搂在一起。

“小千空。我在想,如果我是beta而不是oga,那我们的故事大概会很不一样吧。”

“只是可能我会花更长一点的时间发现自己想要把你留在身边而已。”

“是想要,不是需要。对吗?小千空不是因为需要才标记我的。”

千空的眸子里有少许疑惑,像是在问,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浅雾幻得到满意的答案,把自己缩进他的科学家怀里,脸几乎贴着他裸露的肩。千空伸手把他的魔术师揽得更紧一些,然后不知不觉沿着他的脊背把手往上移,停在后颈处,描摹着自己刚才留下的还有些湿润的伤口。那是永远的同盟的证明。他们就这样在彼此的气息中依靠着睡着,不管到多么遥远的梦境里,不论从今往后会遇到什么,但即使到地狱也能马上找到对方,并肩同行。

成功夺下石化装置后帕尔修斯号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尽管来自月球的不详电波像给欢乐的气氛罩上了一团乌云,但一说起大家被石化期间艰难的潜入搜查过程这个话题,不详的云翳立刻如同被太阳穿透般烟消云散。

“千空、幻、索尤斯和银狼的女装??天哪我们错过了什么!”

妮琪和阳发出哀嚎,其他人虽说不至于那么露骨地表现出来,却也各种期待地盯着科学家和心灵魔术师直瞅。实际进行潜入的银狼似乎没有那么备受瞩目。

“哈哈哈!这有什么的!现在当场再还原一个不就得了!”

龙水响指一打,船员们集体起立欢呼,上前团团围住埋头干饭的千空和瑟瑟发抖的浅雾幻。阿玛莉莉丝也立刻不知从哪掏出她的一大排化妆品和道具服装,活像个专业剧组化妆师。鬼知道她收了龙水多少好处?

千空最庆幸就是,南记者和她的照相机不在这,不然此刻的形象要化作影像,被铭刻下来,甚至随着印刷技术的复兴而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更该庆幸的跟他一同遭罪的心灵魔术师对服务观众这一套得心应手,成功转移掉了大家的注意力。浅雾幻一会儿表演声线摹写引得大家叫好,一会儿扮作空姐给客人们斟酒助兴其实是无酒精可乐。

“当时小琥珀说我太高了不能去参加选妃,人家可是大受打击。换做是石化发生之前,我这个身高参加模特或者空姐甄选都刚刚好,简直完美哦。做艺人这份工作呀,经常要穿女装或者跳女团舞什么的,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幻你不是只负责设套吗,少当自己是杰尼斯偶像啦。”阳主动负责给他捧哏。

“千空这装扮去中学文化祭搞女仆咖啡厅也很适合!是个潜力股!”他一点也不感谢妮琪把话题引回他身上。与此同时杠和羽京一直忙着跟在场听得一头雾水的原始人们解释杰尼斯或者女仆咖啡厅是什么。

祥和的嘈杂声中,幻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他忽然感觉一阵酥麻从足底传上来。低头,发现一只光裸冰凉的脚在他的小腿后侧来回摩挲。oga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在人群里斟酒穿梭的时候alpha的气息和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像懵懵懂懂逐光的小飞蛾。

多亏了这临时小剧场,大家暂时把来自月球的威胁抛在脑后,至少今晚,在平静的月色下休整入眠便好。为了感谢献身的千空和幻,帕尔修斯号特地腾出了一间多余的卧室用作临时的更衣化妆室。

“得救了。赶紧把这妆卸了吧。化学药品一直糊在脸上难受得要命。”

千空拽掉羊角辫上那俩小发带,头发马上腾地窜起来恢复原形。

“你这下知道女孩子们的辛苦了吧。”阿玛莉莉丝替他收起发带。“要不要我跟过去帮你们?”

“没事。”千空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挥了挥手,“我跟这家伙自己去卸妆换衣服就好了。”

阿玛莉莉丝会心地点了点头。oga女孩在洞窟里第一次给他们梳妆时就发现了那两人身上紧密交融的气息。安全而满足的oga,脖子上有着隐约若现、如夜空星座般干净利落的永久标记,让她好不羡慕。

“放心吧,我会让大家这晚上都别到那边去的。”靠在不远处船舷上的琥珀也跟着挥了挥手。“我是早跟千空已经打过招呼了,但你们俩还没来得及感人再会吧?”

“谢啦~小琥珀。”心灵魔术师也回头微笑致意。

“慢慢来。整个晚上的时间都是你们的。”

在洞窟里进行选妃大改造的时候也许是没这闲情。所有人都被石化,紧张的潜入准备工作,还有无人机的制作和往后的作战,等到盘踞在心头紧张感都落定,才有空余让另一些隐秘的欲情燃起来。

进了房间,幻握起墙上挂着的湿毛巾,替他的alpha抹干净脸上的妆。不忘随手锁上门。

“小千空,好像个爱生气的小女孩,真可惜不能多看一会儿。”

“那你呢,是在夜总会打工的色气大姐姐吗。”

“怎么,想不想在大姐姐胸口撒个娇?”

擦好了。他把毛巾随手一丢,朝alpha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流转的眼波。

“是男孩子的话总会想要埋胸吧,不用客气哦。”

“……对假胸谁能兴奋起来啊。”

话是这么说,alpha还是涨红着脸低头往那双峰贴了上去。他收起双臂把千空的头捂在自己怀中。真可爱,像抱着孩子一样的感觉。他的alpha本来就比他要小三岁,这么一抱着更让怜爱之心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样?要是是真的就好了,对吧?”

“……倒也不是没可能。”顿了一会儿,千空的声音从胸口传过来,“oga哺乳期的时候不都会出现吗,但是你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大就是了。”

“怎么,这就在畅想要孩子的事了?现在的高中生呐,这么不检点会被学校开除的哦。”

“在这十四岁以上都能参加御前比武迎娶巫女的世界还管我是不是高中生。不过肯定不会让你怀上的,放心吧心灵魔术师。”

我倒无所谓,是小千空的话。oga差点没忍住把这话说出来,但在这之前alpha手不老实了,开始隔着衣物和海绵垫用力揉搓着他的胸脯,像在提醒他,怀里的可不是纯洁的小男孩而是性成熟的alpha。

“等下、小千空的动作太色了……好像痴汉……”

浅雾幻皱起眉头。下意识想推开他才发现太晚了,千空搂着他的腰让他没法逃走。

“怎么像痴汉了,你倒是给我形容一下。”

“你肯定在奇怪的小视频里看过啦!”

“哪有功夫看那种东西。”

“哪个高中生没看过啊?!”别说,千空的话还真有可能,“就是……揉的方式……这么用力揉也不会有什么出来的哦?”

“那就换个地方吧。”

千空抬起头跟他对视了一秒,然后快速蹲下身去。他没看错吧,科学家好像用比平时邪恶十倍的表情坏笑了一下。

“难得穿了这一身,干脆来点更糟糕的吧?”

alpha说着,揭起他那侧开衩的裙子,两手掰开他大腿内侧,径直把头埋进oga香气最集中的胯间。魔术师吓得惊呼,赶紧伸手揪着他头发试图把他推开。这糟糕的画面血冲得他脑门发晕。

“小千空快别!头发扎到我了!”

alpha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地舔起他的大腿根。湿热的舌尖在最敏感的皮肤周围来回抚弄,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alpha扑在私密处的呼吸和轻喘。oga被刺激得小声啜泣,私处也随之浓香暗涌。他快要站不稳了,大腿一直在千空手里打抖,腰也用不上力,先是揪着千空的头发,然后又撑着他的肩膀,嘴里胡乱地叫着。“……小千空……小千空……”alpha的唾液和自己下体泌出的淫液已经把腿间弄得黏糊糊,他们要一直这么穿着衣服做的话,事后得让杠给阿玛莉莉丝重新做一套衣服才行。

千空总算抬起一直埋在裙子里面的头。他很少从这个角度打量过幻,也许是妆和灯光的缘故,他的oga看起来仿佛能随时在他眼里融化掉。笼在一层温柔阴影里的脸,上面的绯色不知是胭脂还是红云。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沾湿了脖子,合不拢的嘴唇像抹了一层蜜。他的胸脯和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耸动,整个光景奢靡而又艳情。千空吞着唾液,没法为脑子里各种不合理的念头找到任何解释。他没怎么特别注意过幻的长相,硬要形容的话他在男性里算是秀气的一类,即使作女性装扮也跟原来的他没有太大区别……理应是这样的。

“小千空……”幻肯定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你先躺下吧。”

屋里有两张上下层床铺,千空随便选了一张。先把碍事的裙子脱掉。幻待他躺好后也捞起裙子从他胯部坐上去,伸手握住他早就充血肿胀的阴茎。刚把他抵在自己股缝间,湿漉漉的洞口就迫不及待地将前端往里吞。

他忍住没有直接往里撞。

幻握着他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胸口处,示意他摁在海绵垫往下一点的位置上。他感觉到幻的心脏正撞在自己的掌心上,像某种小动物剧烈地撞着笼子。

“扶住我……”幻说着,咬紧了嘴唇,借自己坐下去的力量把他整个吞了进去。oga体内的热度惊得他低喘了一声。难怪他的oga从刚才一直香得异常,盖过所有香水的味道,像稠浓的南国花蜜喷了满屋子。

“穿这身做起来更兴奋吧?没想到心灵魔术师还挺变态的。”

“……小千空还说我,究竟是哪个变态先发情的?”

他的魔术师嘴上一点也不甘示弱,一边说一边摆动起腰。他们没怎么试过这姿势。幻似乎是初次在情事中看到躺在他身下的千空的眼神。alpha的瞳孔因为发情的兴奋而放大,虹膜呈现出金色光斑,像巨大的星体在燃烧坍缩,快把他的灵魂吸进去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双眼睛的。

这姿势让alpha进得比往常更深。千空的喘声越来越明显,像要把前襟扯破一样紧揪着他胸口,左手也探进他裙子里面捞起他紧实的臀部。他抬起腰部又压下去,着迷地吞吐着alpha的肉茎。炽热而充实总是抚慰着他的渴望。魔术师管不着自己现在发出的都是些什么声音。即使不是在潮热期,oga的自体润滑还是因为情欲而失了控。刚才一下没集中精神夹紧差点让体内的alpha滑了出去。甬道里的蜜液随着每一动作往外溢,淌满他们的交合处。

千空看着他的oga情迷意乱地在他身上摆着腰。他看得出了神,骑在他身上的幻的表情因情欲和妆容更显妩媚,跟平时的心灵魔术师判若两人,但这也是真实的他之一,毫无疑问。被汗水浸透了的那半边垂发,随着有节律的摆动而凌乱地贴在脸上。幻腾出撑在他胸口的手,用小指将头发细细别在耳后。

那动作让千空脑海里有什么突然炸开。他反手揪住幻的领子,借力直起身子,狠狠吻住oga那一直半张着娇喘不止的嘴唇。幻皱起眉头含住alpha突然碾来的吻。千空的嘴里都是自己的味道,又一次让他想起刚才千空钻到他裙里那糟糕的场面来。alpha会让他尝个够,吻得他浑身发软,腰越骑越是脱力,然后趁机把他掀倒在床上,抬着oga的腿架上自己的肩膀,更不留情更用力地往里顶撞。幻被他吻得叫不出声喘不过气,只能皱着眉头呜咽,胡乱地推搡他胸口。

“可以吗,幻……”千空为了说话才总算放开他的嘴唇,但他自己也每说半句要喘半天,“在里面……今天是安全期吧?”

幻的潮热期间他绝对不会这么干,平时他也尽量在体外射精成结。但今天他的oga散发的气味像在求他。浅雾幻泪眼模糊地点着头,他头脑可能不太清楚了,但他确实这么打算,今天得不到alpha的精液的话他里面会填不满。至于确认安全期的事宜他全权交给会数秒的alpha。

千空嵌在他深处,以更小的幅度撞开某个狭小的浅口,感觉到oga滚烫的内壁急遽缩紧,像要扣住他一般。幻在高潮时发出高亢的叫声,脚跟在他背上来回磨蹭。但他还差一点。千空用双手固定着魔术师的腰,拇指用力按在他小腹上,几乎感觉到自己嵌入其中的形状。

幸好现在不在幻的潮热期。本能太可怕了,还有因为这天的幻——以及这些天来经历的一切——而超出了本能的某些东西。oga平坦的小腹在他手里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看起来仿佛随时能怀上,他们的孩子会在那里面成长。光是这念头就让他下腹一紧。随着alpha往深处用力一挺,oga发出满足的哼声。那个尚未开启的孕育的口被滚烫的精液充盈,肚子里暖暖的。

千空喘着粗气倒在他的oga身上,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幻搂住他大汗淋漓的背感受alpha第一次在自己体内膨胀、成结。

“没事吧,疼吗?”千空边问边吻着oga的脖子,吻过的皮肤上留下花瓣一样的印子。

“没事,没事……”他像安抚一只猫一样揉着千空后脑勺的头发。“就觉得有东西卡在里面感觉好奇怪,好想笑……”

他感觉alpha的脸在他脖子和锁骨之间变烫了。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一件女装而败北的某个超合理主义科学家。哈哈。”

“你自己不也是,某自称心灵魔术师。”

千空是带着笑意说那句话的,他听出来了。嵌在下体的结把他们连接在一起,仿佛真的能就此孕育出新生命,两人的信息素都为此变得柔和。他笑着把千空拥得紧紧的,眼角几乎溢出泪。如果总有一天他们两人要迎来某个小生命的诞生,这里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这座岛有着千空爸爸为他留下科学的时间胶囊,是埋藏着让过去与未来交织的宝藏的地方。他们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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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修斯号启程时一路顺风,但没多久便遇到了低压和暴风雨。艰难的航程转化成了某种焦虑,让领航的船长和科学王国的领袖为接下来的航行方针吵了起来。两个alpha当仁不让,而且各有各的理。夜幕降临时海面总算恢复风平浪静,爆炸性号外也在帕尔修斯号里传开了:千空和龙水要进行决斗。

船员们兴致勃勃赶到活动室,却发现跟想象中的决斗大相径庭:大厅正中央放着一张方形长桌,桌上整整齐齐地备着筹码和扑克牌。两位领袖已经整装以待——穿着七海财团友情赞助的西式礼服。在场的现代人对这场景可不陌生:看来所谓的决斗,便是要在这赌桌上见分晓。

帕尔修斯号船长上来就大放厥词表示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自己,千空当然不可能苟同。龙水或许有更多在赌场一掷千金的机会,但alpha的信息素过于张扬,抽到什么牌可谓都会写在信息素里。而一直以为他是beta的龙水到时候会连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想到这的千空禁不住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直到下一秒,另一个人拿起桌上的牌开始堆熟练地洗牌。

“抱歉啦,小千空,这回我站在小龙水那边哦~”

心灵魔术师绝对不会错过这一幕,他仔细欣赏着他家alpha自信的表情如何在一瞬间崩塌。

“你这家伙绝对会出老千的吧!这个阴险狡诈的心灵魔术师!”

alpha的信息素绝对不仅是为龙水多了个搭档而气急败坏而已,甚至还有点妒火中烧。但恐怕连千空自己都察觉不到。对浅雾幻来说,只为这点就不枉他选择站在千空对面了。想了想,自己还真是向来都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啊。

公平起见,千空自然也会得到他的搭档。刚才船长和科学家为航行路线争吵时他就预料到,支持最短航路的琥珀肯定会在这一刻站到千空身边。魔术师假装大惊失色的模样,但他早早料想好如何反向利用琥珀的动态视力并准备好了一系列的小把戏。

赌局,开盘。

他们选择的游戏为扑克牌中最基础的五张抽fivecarddraw。先由龙水和千空分别进行盲注,担任庄家的羽京再给他们两人各发五张面朝下的牌。拿到牌后的玩家进行第一轮下注。

“三千龙币,加注。”

“跟注。”

开局都是相互试探,两方的搭档也不露真本事。第一轮赌金累积完毕,到了换牌的回合,双方都能丢弃任意枚数手牌再抽同样的数目代替。由龙水先进行抽牌。幻探身去看搭档的手牌时,似乎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牌堆。

“抱歉抱歉~~我来重新洗牌吧。”

魔术师肯定不是疏忽大意,幻的任意动作都能让对桌的两位alpha马上提高警惕。千空还没来得及看出什么端倪,但琥珀眼疾手快,像猎隼一样冲上前捏住了魔术师的手腕。

“哎呀真奇怪,幻,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把某张牌抽出来放到最上层了哦?让我确认一下吧。”

果不其然,所谓洗好的牌堆最上层是一张红桃a。没人会相信心灵魔术师说的偶然巧合这种鬼话,他理所当然地被限制碰牌堆。

虽然发生了这么一段小闹剧,但龙水在第二轮还是气势满满地选择了加注,并且在摊牌时亮出了三条这样的好牌。千空以顺子险胜,但经过接下来的几局后他也注意到了,龙水那家伙的信息素根本没法当判断依据,因为不管拿到怎样的手牌,七海财团的少爷总会爽快地加注,气息永远狂妄得像破风而行的鹰。他桌上筹码似乎渐渐堆得比千空要高了一些。与此同时,辅助他的魔术师尽管被限制触碰牌堆却也一点没有要收手的意思——除非把他手脚都捆起来。琥珀又捉到他往牌底上洒了些白色细小粉末。

“是砂糖吧。”千空说道。魔术师标记想要的牌的小伎俩骗不过他。

但他隐约有种违和感,像喉咙里卡了根鱼骨头一样不自在。他的oga的信息素一直很稳定,但是,藏得太好了。眼下绝非oga自然的状态。他熟悉幻打算瞒着什么事而竖起心墙、如同被雾笼起一般捉摸不透的感觉。自己到底看漏了什么?

千空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魔术师拢起的袖子,接下来琥珀又从里面抓出了一只金龟子。小昆虫扇着翅膀在灯下绕了两圈飞走,莫名像战场上魔术师撒下的那些漫天飞扬无意义的花瓣。

原来如此。

船体在波涛中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上的灯忽然闪灭,随即又亮了起来。像被电光击中了一样,千空这才发现,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些无聊的小把戏吸引到牌堆上的时候,心灵魔术师早就为自己的搭档完成了偷天换日。

龙水在下一轮加注中押上了自己的全部筹码。

全屋子的视线都集中在千空身上。虽然没有一个人看到魔术师耍戏法的瞬间,但龙水的举动显然表明他已经掌握了最强的手牌。科学家到底还能怎么迎战?

“幻你这家伙,趁我们注意力集中在牌堆上的时候一口气换掉了四张手牌吧。”

知道千空没说错的人,恐怕只有庄家羽京。但这场赌局打一开始就是不择手段的胜负,即使知道幻干了什么他也不可能跳出来阻止。

“小千空别说得这么难听,而且还四张呢,你有证据不成?小琥珀也什么都没看到吧,对吧对吧?”

面对魔术师一脸无辜的挑衅,科学家脸色一沉,嘴角却扬起一道邪恶的笑容来。

“当然有啊,一闻就知道了。被你挑好捂了半天的牌,上面不都是你的信息素的气味吗?还真是被你小瞧了啊心灵魔术师……你以为我是谁?我啊,可是标记了你的alpha哦。”

千空那信息量过大的发言无疑是个重磅炸弹,把赌场炸得一片混乱。魔术师本人更是通红着脸呆愣在原地。毕竟在场知道临时标记一事的也就只有部分石神村村民,知道幻被永久标记了除了琥珀也就是西瓜而已。连龙水都一脸震惊兼兴奋地管他的搭档要着解释:千空也是alpha?这怎么可能?话说你居然是oga吗怎么你俩闻起来都跟beta一样?

趁这机会,千空马上对搭档作出指示。

“琥珀,取出上面第二和第五张,以及从下往上数第二张。”

“没问题。”

多亏刚才千空放出的重磅消息,几乎没人留意到她的取牌动作。反正是你们不仁在先,可别怪我们不义。不过,与此同时她欣慰地想着,居然连那个向来低调的千空都被逼着自爆了,不正说明心灵魔术师是个不可大意的对手吗。幻也该为此感到骄傲吧?

“我也加注,押上全部筹码all。就在这局定胜负吧。”

千空的举动让沸腾的赌场瞬间沉静下来,大家被带偏了的关注点总算回到赌桌上。

“等等——小琥珀刚才是从中间抽的牌吧!虽然快得我基本上没看清楚!”

“你这话说得多难听,而且牌上没有别的标记,从中间取也没意义啊。”

琥珀把魔术师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再说她确实不清楚千空是怎么挑的牌。龙水和幻也扒在桌前,像飞机安检处的扫描仪一样把牌堆仔细打量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标记迹象。

“哈哈!有意思,我就直接亮牌吧!”

龙水当机立断,接下了科学家这挑战。

他的手牌是四条中最大的金刚a。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惊呼。幻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alpha,千空看起来似乎面不改色。

科学家开牌前一刻,在场的人全都屏住呼吸。全场鸦雀无声,像刚潜入深海的潜艇。

科学家凛然一笑,将手牌甩在台面。

黑桃10,j,q,k,a。是皇家同花顺。

既然是以出老千定胜负,那还不如直接瞄准牌堆中的最强组合,这就是千空的风格。他再一次领略到,并对自己的败因心服口服。唯一不服的是他始终没看穿千空的把戏。魔术师怎么可以容许有人使出比他高得多的技俩?有这个疑问的可不止浅雾幻一人。

“光靠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几乎是无色无臭的记号——当然只是对大部分人来说。”

千空抽出其中一张牌,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送到他鼻子底下。

“能感觉到什么吗?”

浅雾幻摇摇头。科学家又抽了另两张牌给琥珀和龙水分别试了试。

“好像有一点点……像花香一样的味道。”

琥珀把脸贴在牌面上拼命深呼吸。龙水也闻了老半天。

“我也好像闻到什么,但不太确定。而且放在牌堆里的时候隔了这么远,更不可能闻到吧。”

“可以。而且只有我能办得到。”

千空浅笑着收起扑克牌,像要抹掉上面的气味一样用手仔细地擦了好几下。低头时眼神柔和得连灯光都要融化在里面。

“这是某个人信息素的味道。我说过吧,alpha是不可能错过自己标记过的oga的气味的。哪怕只有那么几颗气味分子残留在上面,哪怕隔得再远,我都能一下把他找出来。”

天哪他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来。再次满脸涨得通红的不光是当事人浅雾幻,连好几位在场听众都差点脑门发热昏厥过去。

“太可惜了。我愿赌服输。”龙水向他伸出手,保持着败者风范,“刚才还在想既然幻是oga的话,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你没机会了,门都没有。”千空用力握住他的手,眼神和笑容一下子变得特别凶狠。

“哈哈!你这嫉妒的也太难看了吧。我的意思当然只是把他收入麾下啊。不过这么一来就更方便了,千空,我决定把你们俩打包带走!”

“你们两人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跟人贩子似的……”

浅雾幻再也没法当作没听到了。他虽然预料到总有一天自己身为有alpha的oga一事会传出去,但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还被千空利用为制胜的手段。心动与不甘这对奇妙的心情组合掺和在一起像辛辣的鸡尾酒的味道。他也暗自下了决心,总有一天要从千空手里扳回这一局的。他的爱绝不会输给他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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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酒吧开业已有小半个月,帕尔修斯号的甲板上夜夜笙歌,像旧日好时光里漂在海面上的豪华邮轮。当然,比起那种骄纵奢华的场所,帕尔修斯号的酒吧只是又一天艰苦航程结束后的休憩所,在这儿,糖分和酒精、笑语与欢声能为船员们有效缓解旅途困顿,重启状态投入新一天的工作。

但有少数人好像天生就不需要这类放松活动。石神千空是被阳和银狼连哄带骗架出来的,不然他绝不会主动放下手中的gps和新航路图的测绘工作。虽然夜晚天气寒冷,但挂满彩灯的吧台几乎满座。前几天在航路上已经遇到过巨大的漂浮冰山,在夏末秋初的北极圈附近并不常见。三千年间气候的变化不可小觑。

“有什么能暖身的酒吗,弗朗索瓦。”

阳直接开始点单,丝毫不在意下午在赌场输了个精光的事。

“有的,本店正在推出高纬度地区特别酒单,要为您介绍吗?”

七海财团的小个子执事此刻为大家扮演着专业调酒师,精致的脸上始终挂着不失礼仪的微笑。

“现在提供欧式和和式的热酒。欧式的是vchaud,是在红酒中加入柑橘片、丁香等香料制成,和式的则为大家熟悉的甜酒。当然,两种都有无酒精的选项。”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转头对千空说的。

“千空,你真的还是只要无酒精的?”原警察一脸无趣地问道。“银狼和琥珀他们不都照喝不误吗?”

“他们当然可以,毕竟石神村的成人年龄是十四岁。”

“你也少在这装遵纪守法高中生了,不都已经把幻标记了吗。”阳坏笑着,用手肘推科学家,“可恶!我也想要个oga!什么时候才轮得到我!”

“你这个beta做梦去吧。”南记者也加入男子们的酒会。她手里捧着的玻璃杯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红色,散发出一股如覆盆子酱般酸甜馨香。身为alpha的千空和身为oga的银狼都很快发现,那味道很像南的信息素气味。

“千空怎么跟这俩人坐一起,不去加入幻那桌吗?”

南向他眨了眨眼。他马上心领神会,记者是在为他解围。

“我稍微过去看看。”

幻和羽京坐在他原来那桌的斜对角。两人有说有笑,面前的酒杯都已经见了底。千空一般不会直接去介入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也正好也有些关于海上测绘的问题要向身为前自卫队声呐员的羽京请教。见两人在纸上笔划着,心灵魔术师也兴致盎然地凑过来看。在他凑近时,一丝熟悉而奇妙的味道钻进科学家的鼻子。像是玫瑰花瓣渍在蜜里发了酵,同时带着馥郁的清香和浓重的甘甜。那味道莫名让千空感觉血流加快。幻信息素的气味本身有如暗香,永久标记后更是淡得若有有无,那么能酿出这种气味的原因只有一个。虽然跟计算稍有些偏差,不过不能排除艰苦的旅程中内分泌稍有波动的情况。

整理完羽京提供的信息,千空收好稿纸准备回通讯室。心灵魔术师主动提议给辛苦工作的科学家送去一杯热饮,他回绝了。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问他。

“幻,你晚上没有别的安排吧?”

“没有哦。今天不轮到我值班。怎么了?”

“那两个小时后我在实验室等你。可以吧?”

千空故意说得很含糊,但oga马上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脸上像醉酒一样浮起红晕来。

“小羽京,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我一个人在浮想联翩吧?”

浅雾幻把冰凉的手贴在两颊试图降温。千空走后过了好久,冲到脸上的热潮也没退去的意思。

“在我听来就是那个意思哦。哈哈……”

声呐员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幻平时看来稳重冷静城府极深,可一遇到跟千空有关的事就变得异常好懂,像个张开壳呼吸的牡蛎,任凭真实的自己一览无余。这样的幻可比电视节目里的他有意思多了,光冲着这一点羽京也能原谅他们无时无地放闪光弹。

“那我得先去准备一下……失陪了小羽京!谢谢小弗朗索瓦的酒!”

心灵魔术师起身时差点磕着桌角,又几乎被椅子绊倒。再亲近的友人也不会得知让他如此兴奋而慌乱的具体原因。千空上次碰他已经是登船之前的事了,航行中全体船员都睡在胶囊旅馆似的五层卧铺里,哪有什么私生活可言。当然,他也绝对不是那种把私情摆在科学王国的重要任务之前的那种人,可这回没想到是千空先发出邀请!他没法细想alpha为什么要在这节点邀他,整整两个小时脑子都是一团混乱,总怕自己哪没准备好。

时刻一到,浅雾幻小跑着来到停放着实验室水陆两用车的船舱,伸出有点发抖的手叩了叩门。

“小千空,已经在里面吗?”

真是多此一举。舱门又不带锁。科学家人已经在实验室里,边等他边琢磨着桌上的图纸。

“哦,来了。”见他走进实验室,千空站起身来。“感觉怎么样?身体状况还好吧。”

“嗯?还好啊。”魔术师歪着头,不懂alpha为什么要这么问。千空直勾勾地盯着他,鼻翼微微颤动,然后干脆探身凑到他脖子附近闻起来。魔术师被他弄得痒得想躲开,千空的动作里没有多少亲昵,更像医院里那些精密的检测仪,在他身上扫描着什么讯息。

“我身上又什么奇怪的味道吗?刚才洗过澡了哦……”

魔术师忍不住先提问,自己也抬起袖子闻了闻。只见千空伸出食指和中指抵着鼻尖,摆出他的标准思考动作。

“你上次潮热期是在四月初吧。”

“没错哦。小千空记时间应该比我自己还要准吧。”

“现在离半年周期还差一个多月。”

“应该是,虽然我得看看日历才能确认……”

浅雾幻只觉得莫名其妙。

“那就没事了。”千空放下手,又把注意力收回重新转到他的图纸上。“你也先回去休息吧。能不能顺便帮我喊克洛姆过来?”

空荡荡的船舱里回响着用力踏楼板的脚步声,平时步履无声的魔术师每走一步整个舷梯都要跟着抖一下,差不多要把他体内积蓄的怒火全发泄出来。

“哈!??他这是什么意思?”魔术师发飙之前先确定了四周无人。当然,刚才他也没有直接当着千空的面爆发出来,不然可不就显得白期待一场的自己逊毙了。不对,有错的明明是那个擅自误解还约了他一晚上的alpha,他为什么还得跟自己过不去。魔术师的自尊可不允许他默不吭声地咽下这口气。还有,谁要帮他跑腿去叫克洛姆啊?他要去酒吧跟羽京狠狠地吐槽才能消气!

走上甲板,高纬度的冷风迎面扑来,却并不能让大脑的温度降低多少。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酒吧已经准备打烊,阑珊的彩灯随风晃动,空荡荡的吧台上只有调酒师一人。

“小弗朗索瓦辛苦了~”

浅雾幻虽然一肚子气,但一到人前还是能像上发条似的马上调整到平日的状态。执事向他点头致意。

“幻先生,要不要再来今晚最后一杯?”

自己的心思或许被看透了。弗朗索瓦柔和的目光以及比平日低沉的语调让他不禁这么觉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这回要含酒精的。”

他在吧台前坐下,撑着头看着执事娴熟地在可移动灶台上起锅,温热的酒香随之飘来,像一股暖流汇入汹涌的冰河,又被海风卷挟而去。躁动的心绪不可思议地平复下来。酒也是魔法的一种。

“小弗朗索瓦第一次给大家调的酒,是以性格印象为主题吧?今晚是不是也按某个主题来?我记得小羽京的那杯和我的那杯颜色和香味有些微妙的不同。”

“今晚的温酒系列,是按照大家的信息素的特性进行调制的。不过对于beta的客人们,就只能按照个人喜好来了。”

“我以前听说过这种食疗法,接近自己信息素的香气或者味道能缓释体内信息素的分泌,从而起到舒缓心情的功效。不愧是七海家的执事,做任何事都如此面面俱到。”

“您过奖了。”弗朗索瓦身上也像beta一样没有散发任何气味,甚至连本人第一性别都是个谜。但执事敏锐的观察力和嗅觉超出了任何一位alpha和oga。

“不过,我给幻先生调的那杯酒,是不是有些过于浓烈了?”

执事的询问勾起了魔术师数个小时前的回忆。那时候千空也凑上来闻他。这么说造成他误解的并不是自己的信息素,而是……

“如果造成了什么误会,恕我僭越,但总感觉今夜的花瓣下面,仿佛埋藏着燃烧的火焰。”

“哈哈,”魔术师用笑声掩饰动摇,“听小弗朗索瓦这么一说怪不好意思的。我最近看起来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充满欲望,而且直面自己的欲望,并不是什么坏事。在常年服侍于龙水大人左右的我看来。”

“不是什么坏事……对呀。”浅雾幻把玩着手里的玻璃酒杯,“谢谢你,小弗朗索瓦。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能用同样的配方给我调一杯最高浓度的酒吗?”

“乐意效劳。”

石神千空在实验室里埋头作业的时候又依稀闻到那股甜腻的味道,眼前图纸上的公式开始上下蹦跳,像纸片小人偶一样起舞。在他怀疑自己今天脑子是出问题了之前,那香味的罪魁祸首大摇大摆地主动现出原形来。

“小千空辛苦啦~克洛姆在通讯室值班,说一会儿交接好了就过来哦。”

“谢了。不过本该去休息的人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还一身酒味……”

他回过头,一下对上倚在实验室门边的浅雾幻意味深长的视线。魔术师显然没喝醉,散发出味道不是他而是手中的大号玻璃酒杯里血红色的香料酒。

“小千空刚才不是没喝上吗?去找克洛姆的时候刚好看见小弗朗索瓦的酒吧准备打烊,就帮你点了一杯。”

“真的不用了。”科学家保持着警惕,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oga的信息素里有一股危险的气息,连他本人都不加掩饰。眼睛里的笑意带着寒气,冷得他脊背一阵发凉。

科学家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趁机反锁上实验室的门。

“小千空不是对这酒的味道特别有感觉吗?别客气呀。”

浅雾幻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把酒杯举过头顶。袖子滑到胳膊肘,露出纤白的手臂。随着他的手慢慢倾斜,杯里酒液便像刚开春时的小瀑布从头上落下,涓流逐渐化作倾泻而出的激流,浇遍他全身。发酵的糖渍花瓣似的甜香也随之像野火一样蔓延开,借着易燃的酒精烧遍整个密闭空间。

这家伙给他来真的!千空来不及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事实上幻的动作很慢,可他整个过程中只能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香味有如藤曼般缠住了他的手脚,长势茂密不可抑制,甚至直接钻进他皮肤绕住了血管和心脏。酒的气味再怎么像他的oga发情时的信息素也不至于此,问题全在幻那精心计算的动作。魔术师举手投足之间都在设下陷阱,他来时就备好了一套将alpha牢牢捕获在欲望地狱里的大机关。

幻脸上的水滴在灯光下发亮,上身半湿的衣料黏在皮肤上。像回应着他那直勾勾目光似的,魔术师也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不是吧小千空,这就看硬了啊。好糟糕。”

他的alpha还老爱这么叉开腿坐着,小帐篷支起来的过程一览无余。浓烈的信息素从那热量的中心散发出来。他恨不得想马上坐上去,但今天不行。他让弗朗索瓦准备了这高度酒,就是为了要惹火上身。

无需他久等。科学家很快起身,走到他跟前,一掌重重地拍在铁皮车厢上,然后喘着粗气来撬开他的嘴唇。吻里面全是酒和花的香气。他闭上眼睛任千空夺走自己的呼吸,因为他的alpha现在看起来好像更缺氧的样子,满脸憋得通红。

“小千空……还真是有不少奇怪的性癖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能说话了。科学家的吻在往下移。千空咬开oga领口的系带,两手像剥橘子似的扒拉下他的外套和内衣,露出细瘦的双肩。

“……你觉得这要怪谁?”千空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在魔术师白皙的皮肤上啃下淡红的血印子,对这个人来说后颈上那永久标记还远远不够。

“怪你自己,一开始来引诱我的人不就是小千空吗。”

魔术师刚说完就惊叫了一声,科学家扯下他的裤子,用膝盖分开他的两腿,顺便一手托着他膝盖内侧把腿捞起来。硬起来的部位焦急地磨蹭着他大腿根。

“不要……在这种地方的话……”

千空没搭理他。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两手却绕过自己的脖子抓紧他的背,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的两根手指已经探进oga湿润而早有准备的穴口,那里面散发的香气渐渐和酒香别无二致,沾了满手的黏滑不知道是酒液还是体液。幻的喘息变得越来越混乱,柔软的呻吟研磨他的耳鬓,比酒气更加醉人。

忍不下去了。他满心准备就这样抽出手指直接插进去,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千空,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克洛姆的声音让两人顿时清醒了过来。“该死的,你有这个打算为什么还真去喊他?”千空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魔术师耳边咬牙切齿地质问。没来得及抽出来的手指被滚烫的肠壁一阵阵绞住,像要把他吞得更深。oga的身体也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变得更加敏感,像株一碰就缩的含羞草。

克洛姆见无人应答,干脆直接上来试图开实验室的门。但门是反锁着的,反锁着恰恰说明有人在里面。“千空,你在的吧?”他更用力地敲门,还试图扒在小窗往里看。但他只看到桌上散乱的稿纸,看不见刚好藏在死角的两人。

千空先趁机把指头抽了出来。“啊……”怀里的人不小心漏出呻吟。他赶紧伸手捂住幻的嘴,像要把他摁进墙壁里一样整个人压上去。oga睁大了眼睛,在他怀里浑身发抖,双手越来越紧地揪着他的后背。

“奇怪了,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嘛算了。”

幸好克洛姆张望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待舱门关闭、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千空才放开被他捂得快要窒息的魔术师。

“哈……”幻短促地吁了一口气,可他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怪。喘得越来越厉害,脸红得像他端来的那杯温酒,失了焦的眼睛里噙着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还是酒液。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一直不愿放开,仿佛一放手就会变成泥浆失去形状瘫软下去。

“小千空……我……好像快到了……有点不对劲……”

魔术师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千空虽然把手指抽出来了,但将他整个裹住的alpha信息素里带着比发情时更强的焦躁感和侵占性,像长出无数触手一样凶狠地绞住他,甚至试图借着空虚的缝隙侵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捕捉现象。被信息素捕捉的oga只能瘫软在原地等待alpha的侵犯,唯一不同的是已有永久标记的浅雾幻在这世界上只能被一个人捕捉到。而光是被这个人强暴的妄想就让他差点高潮了。

“……小千空……我想要……”

他抬不起头来,连声音听上去都湿漉漉的。膝盖软得像被抽走了一样,要不是千空的腿支撑着他恐怕早就瘫坐在地。

“想要什么?看着我说。”

科学家偏偏在这种时候变得坏心眼。他伸手托起心灵魔术师那被唾液和酒沾湿的下巴,迫他抬起头。

“想要你……进来……”幻小声央求道。

“听不见。大声一点。”

“好过分……”幻真的快要急哭了,平时伶牙俐齿的嘴现在连吐字都不清楚,卯足了劲才道出下一句。

“算我求你了,拜托小千空快点插到我里面来把我搞得一团糟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幻老师。”

科学家笑了一下,侧头给他一个浅浅的吻作为诚实的赏赐,然后把他身子翻过去让他面朝墙壁。他用手肘撑着冰冷的铁皮,感觉到千空的双手用力钳着自己的腰,保持着趴在墙体上准备迎接冲击的姿势。这体位让alpha轻易地整个撞了进来。

“里面……好紧。”千空贴在他耳边低喘着,呼吸声挠着他的鼓膜。耳朵会高潮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alpha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往里推进。站着的姿势让甬道缩得更紧,oga的自体润滑再厉害也帮不了多少。他不得不弯下身子,更使劲地箍住幻的腰,才能稍微顺畅地挺动起来。他越发用力地挺胯,像要把oga撞进墙里一样。幻的哭叫被那有节奏的挺动以及抽插激起的水声戳得七零八落,紧实而没多少肉的臀部被撞得泛起一片粉红。oga体内的香气仿佛被结合处摩擦的热度蒸腾起来,变得像黄昏时暧昧的雾。

“小千空……不行……我快站不住了……”

幻回过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传到alpha的耳朵里。他真的快不行了,千空刚刚把他弄射了一次,他从脊椎到足尖都在打颤。至少能让他趴下来也好。alpha这回没有装听不见,暂时停下腰上的动作,捧住他的脸吻了几下。

“到实验台那边去吧。”

他以为千空是让他趴在实验台上的意思,但千空主动抬起他的腿帮他坐了上去。他顺势躺倒在桌上,感觉到千空松开了他的腰带,脸贴着他平坦的小腹,火烫的亲吻点着了肚脐眼周围柔软敏感的皮肤。千空一边这么做一边把oga的双腿架上自己的肩膀。

“小千空……”他呢喃着念出爱人的名字。这个音节很快填满他的感官和他的意识,让他除此以外发不出别的声音。alpha重新进入他,比刚才的动作更激烈,侵入到更深的地方,搅动着他的内脏,本能地在肉褶里摸索,像在准备捣出一个让精子扎根的位置。这时候千空的瞳孔会像狩猎的雄兽一样微微扩张,闪烁着亢奋的金红色。alpha的汗液随着动作一滴滴落他裸露的胸口和小腹。实验台晃得越来越厉害,如同暴风中颠簸行进的小船,满桌的稿纸被震落,撒得满地都是。

“我喜欢你……”含糊地喊着他名字的娇吟中夹着这么一句。不管alpha能不能够听见。

他喜欢温柔的小千空,也喜欢像这样粗鲁不知轻重的小千空,就像他平时粗鲁地使唤自己和科学王国其他成员干这干那一样。但现在的小千空怎么都是最特别的。不用想着科学的事,一切只为你自己就好,享受这与创造截然不同的更私密的满足与快乐,尽情地释放你的本能,我也会尽一切满足你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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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站在船头,在心里算着迎面扑来的习习海风的风速。海平线上偶尔可以看到一小块陆地,像冒头换气的海豹一样在汪洋中若隐若现。星罗棋布的小岛,是从远洋驶入近海的征兆。

“大概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石神村了。”

千空向身旁的魔术师解说道。

“嗯~现在告诉大家的话还有点早呢。”

浅雾幻把视线从远方的小岛移回身边的科学家脸上。刚才他说要出来吹吹风的时候魔术师也很自然地跟了过来。昨夜的温存之后两人的信息素紧密交融,他内心的任何一丝波澜都躲不过oga的感知。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幻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移开了。“就在想,现在有石化裂纹的只剩小千空一个人了呢~”

“呵呵呵,我昨晚就想说了,没有石化裂纹的你的脸怎么看都有点违和。”

“小千空,你该不会对石化裂纹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怎么可能,有才怪呢。”

心灵魔术师揶揄地笑了一下。无需解释。千空身上还带着和荆棘战斗时所负的伤,但他没有用石化装置进行治疗。只有一个可能,身为最后的使用者的科学家预测,驱动那来自远超人类文明的精巧科学装置所需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

“能够顺利叫醒小司司就好了。”

“是啊。”

海风令科学家眯起眼睛。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黄昏中被自己亲手封入冰棺的那人平静的睡颜。狮子王司和他的关系并非敌我可以概括。终究是自己在这石之世界唤醒的第二个人,能否再次唤醒他,科学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回想起来,他庆幸那时候自己答应了幻的请求,让他带未来去见了哥哥一面。不管是不是最后一面。*

这是一场豪赌,万幸的共犯者在他身边,这一次也将和他一同迎来这场豪赌的结末。

“一定会顺利的,小千空。就像小银狼那时候一样。”

魔术师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稳住了细小的颤抖。

浅雾幻也还记得将司亲手送入冰棺的那天。虽然在自己的软磨硬泡之下让他带着未来去和哥哥道别*,但他还是没能见证最后的一步。那段时间只能属于科学家和重伤的王者。他送未来回到村里,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就在天文台等着科学家回来。他没有等太久。千空回来之后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任他沉默着拥抱自己。他用信息素裹着浑身冰凉的alpha,像给冰窟窿里捞上来的人裹一条毯子。肌肤相贴时他把体温传给他,让跳动的心脏贴着他的胸膛。但还远远不够。千空也在整个过程中有意无意地轻啃他的颈动脉。表皮和血管下奔涌的血流的触感,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信息素的熏香,怀抱里的oga旺盛的生命力,才总算让alpha近乎一起被冻结的心脏慢慢化开。

终于。现在终于可以让他卸下这重担了。

当绿光随着千空和未来的声音绽放出来时,在场的每个人都体验到了何为不可描述的奇迹。奇迹的光线治好了现代医疗都无从下手的致命伤,将沉睡了数个月的帝王完好无损地唤了回来。

和初次被唤醒的时候一样,司几乎马上进入状态,询问千空现状如何。对最早的那三人而言,该是多么令人怀念的场面。但是司并没有像击退狮子的时候一样马上答应千空的邀请。

千空解释得很清楚了,石化元凶的存在,登月作战的紧迫性,全球航路上探索的危险以及他们有多需要灵长类最强的力量。

狮子王司耐心地听完他的话。他跟大伙一起离开放置着冰柜的洞穴,久违地走到阳光下,alpha信息素温和而强大地铺开,像一阵啸风唤醒森林里的鸟兽。在聚落中劳作的前司帝国属民们,几乎不约而同地从各方赶来,迎接他们的王者归来。

往后的航行中这样的人绝对不可少。无论千空还是龙水都这么觉得。

但司长久沉思后得出了相反的答案。

“抱歉,千空,我不能答应你。毕竟曾毁掉那么多石像,甚至想过夺你性命,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加入你们。”

司推开了他递来的橄榄枝。然后,不管是告诉他石像已经经由杠的巧手修复,还是让他把目光放长远放到解决人类危机上,alpha的信息素似乎始终坚决。

科学王国的首领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他不是没领教过狮子王司有多钻牛角尖,但到这种程度实在出乎意料。真是把他妹绑架起来威胁他的心都有了。

oga突然拽住了他——不是通过动作而是气味。侧头一看,浅雾幻像看透了他在打什么算盘一样摇了摇头。

那是“交给我”的意思。

科学家心领神会。人心的读解与调和是浅雾幻的工作,这点早就心照不宣。他也知道刚才在甲板上心灵魔术师就在犹豫要不要提前跟他商量狮子王司的招募,但在确认石化装置正常运转之前还是作罢了。

这家伙的毛病之一,就是像这样有时候实在是过度体贴。

“千空,石化装置已经没电了,那不就只有你脸上一直都有伤痕了?”

在一旁观察他们的西瓜忽然对他说。

“嗯,不过这个石化纹路也不疼不痒的,留着也没什么不便就是了。”

小女孩的疑问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转移到石化纹路上。在石之世界没有那么多镜子可照,有不少人——比如说大树那样的傻大个——根本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裂纹随着石化以及解除早就没了。

当然,留在石神村没跟着前往宝岛的现代人,脸上身上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裂纹。狮子王司也开始顺着话题打量着他过去的属下们有趣的脸。

这问题提的时机也太巧了,心灵魔术师这家伙该不会把小朋友都利用上了吧。

正当他想着,浅雾幻果然紧跟着发了话。

“只有小千空一个人脸上还留着裂纹是不是太狡猾了呢~”

精心计算的语调恰好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魔术师的身上。像是一场秀刚刚开始,好奇的观众们尚不知道自己要被引向何方。

舞台中央的魔术师手里捧着一小碟墨色的植物染料,食指和中指往里一蘸,像个技巧娴熟的指画师,提起手在左侧脸颊上抹下一道和他原来的裂纹同样的痕迹。

“我也来画一个吧,战斗妆~”

“你这家伙,瞎画什么呢……”

对千空的疑问,心灵魔术师只是一笑带过了,转而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大家卸掉各自的战斗妆的时刻,就是我们齐心协力战胜石化元凶的那个瞬间——”

不出意料,先从他手里接过染料的人是大树。

“对!不能让千空一个人搞特殊!我也来!”

和自己对千空的念想一样。心灵魔术师欣慰地想。竹马从不把千空当作领袖,也并不希望千空自己一人接下重担。他向来将他视为平起平坐、并肩同行的伙伴。

画完之后大树转手就把染料递给了杠。浅雾幻远远看着千空上来吐槽大块头在脸上乱画,不禁也有些羡慕这三人之间的缘分。*

“下一个轮到我!”这种事龙水当然少不了掺一脚,更何况他还是他们的船长呢。

“话说这不就是跟《勇敢的心》里苏格兰起义军战士们在自己脸上画的蓝色图腾一样吗?很热血!我说的没错吧,幻?”

“确实没错,看经典电影也是帝王学的一环吗?”

“您猜的不错,幻先生。”弗朗索瓦紧随其后接过染料。“更何况那是关于帝王养成的电影。”

“不是吧,刚好相反啊,那讲的是关于推翻阶级统治的故事啊!”

千空一开始并不知道魔术师的打算,也没看过什么经典外语电影。但即使是他也能察觉到,随着每个人从在宝岛共生死的战友手里接过染料、为自己重新画上石化裂纹时,原先空气中弥漫着的沉闷气息像拨云见日般跃动起来,细小的不和谐音也渐渐消除,归入合奏的一部分:向着打败人类石化元凶这同一个目标。

在他单方面决定向司递去橄榄枝的时候,科学王国中有多少人会对他的决策存疑,浅雾幻也关注着这一点。科学家应材施用的逻辑很简单,简单到他总会忽视自己会怎么同其他各种价值取向碰撞。有人依然对司心存芥蒂和畏惧,像是用发抖的手举着枪的上井阳。也许有人不会原谅司破坏石像的行径。比如小羽京。当大家聚在司身边时,他似乎故意离得很远。尽管几乎最后才回到人群中来,但羽京还是从幻的手里接过了染料。

“最后该你了,小司司。”

所有人都画上战斗妆之后,心灵魔术师极其自然地将全场的注意力导回真正的主角身上。怎么怎么,不舍得在自己那俏脸蛋上乱涂乱画吗?魔术师像只恼人小虫子一样在百兽之王身旁嗡嗡地转悠,可在场的人都不担心他反倒更担心狮子王司。alpha强大坚决的信息素显而易见地动摇起来,从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壁垒变成边界不定型的柔软的雾状。

但最后,当狮子王司和魔术师四目相对时,他发现自己原先那些坚持都不可思议地释然了。

从他们相识的遥远的三千七百年前,到背叛他之后,浅雾幻人如其名,仿佛永远笼罩在随心所欲的雾中。坚持不暴露自己气味的oga,最后竟然能成为反杀他一手的危险的存在。狮子王司对此始终心存芥蒂,直到目睹魔术师的真容之前。

在他睡进冰棺之时,和未来一起出现在他视野中的魔术师,和现在有着一样的眼神。*

幻是为何而动,是被谁改变,答案在那坚定又柔和的雾蓝色眸子里昭然若揭。

见狮子王司从自己手里接过染料碟之后,魔术师将舞台转交给他,自己悄然隐到了幕后。

狮子王司的加入让世界探险队顺利组成。攻打月球的计划事不宜迟,大家没有休憩和叙旧的时间,纷纷开始搬物资上船准备尽快出航。

既然成了探险队一员就要加入劳动,狮子王司也想帮忙,但原来的下属们总要从他手里抢活。最后只好两手空空地杵在一边,不知所措。

“哎呀,小司司的魅力果然不是盖的~”

心灵魔术师从不远处走来,看起来瘦弱的背上还背着一筐煤炭。司像找到了机会似的,示意他把重活交给自己干。

“大部分人大概不知道你是oga吧。这种重活交给我就好。”

“呀,真是绅士~~小千空可从来不说这种话呢。不过没关系啦。”

幻没有把自己该背的东西给他,但转头对另一个来帮忙的石神村村民说了两句,让他把肩上扛着的箱子给了司。

他一直看着魔术师是如何跟原帝国和村民们打成了一片,又不自觉地想到画战斗妆的场景来。

“……嗯,幻,当初你背叛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复活你是我最大的失误。”

这是狮子王司从沉睡前最后见面时就想对魔术师说的话。

如他所料,幻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似乎在等他接着往下说。

“但是现在,我很庆幸有你在。”

似乎只有一瞬间,魔术师的脸上露出一抹像被表扬的孩子似的天真而开心的笑容来。

“嘛,毕竟我是个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的蝙蝠男呀,还是oga,总得要想方设法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才能活下去哦。而且……”

浅雾幻收回了那夸张的神色。

“我很感谢小司司哦。即使在复活我那时候知道我的身份,也没利用我的弱点甚至还帮我保守住了秘密。所以才会让我这种蝙蝠男有机可乘,哈哈~”

司果不其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出于这种理由就对oga出手。而且,那种强制屈服的手段没有意义,只会让别的alpha更加不服统治而已。更何况,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像你这样高傲的人,如果以那种方式被标记的话,大概宁死也不会跟从我。”

“不会啊,被小司司这样强大又绅士的alpha标记不是很有安全感吗?”

浅雾幻没想轻易承认。自己的真心想法被只在综艺上有一面之缘的人看穿了,多少有点心灵魔术师失格。

“嗯,说起来,幻。你现在已经被标记了吧。”

司的发言让魔术师一下觉得背上的筐变沉了。

“抱歉,可我不是刻意闻的……别人大概察觉不到,但我还记得刚把你复活的时候,现在你身上的气息和原来用气味阻隔剂掩盖住的时候不太一样……”

魔术师也懵了,当初在临时标记的状态下回到司身边的时候明明还没什么问题的。但也不是说不通,毕竟永久标记会让oga自身的信息素发生改变,给所有其他alpha传递“这是已经被标记过的oga”的信号。可能是搬东西的时候多出了一点汗,这逃不过像司这样的alpha的感官。

“啊,没错,我把他标记了。”

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声音替他回答道。

另一个alpha也背着一筐煤,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顺便一提,我也是alpha。虽然几乎没人能闻得出来。”

司对此似乎一点也没感到惊讶,甚至还有点释然。

“嗯,这就说得通了,你在替我疗伤的时候多少能注意到,千空,你身上多少有些不属于beta的气味。”

是因为感情波动吧。魔术师心想。分门别类放得再好的无色无臭的试剂,那些情绪的小瓶子,也总会因为什么而满溢出来。

“但先说好了,司,我劝你别对这个人一下把好感度提太高。他当初可是曾经声称被你标记,还利用你的信息素来作战呢。”

“小千空干嘛现在说这个啊!!到底在嫉妒个什么劲啊难看死了!!”

见司像刚听说要攻打月球时一样不动声色地喷了一口老血,浅雾幻慌忙手脚并用地解释,当时在先遣部队里面对差点被冰月揭穿身份的危机,情急之下才把自己伪装成被司标记的oga以表忠心这个权宜之计。

科学家在一旁一边歇着一边挖着耳朵落井下石。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把没被标记的oga扔到你们那边的野兽窝里的无情之人吗?”

“不,我可没这么觉得。只是觉得心里很多疑问都解开了,为什么像幻这样的人,会为了你一次次以身赴险。”

在浅雾幻搬出他那套利己主义惯用说辞之前,狮子王司把科学家和魔术师肩上背的两筐煤拎了起来,揽到自己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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