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商雪的身上。
她有些害羞似的低下头,好像不太习惯同时被这么多人注视。乔桥不知道商雪跟海蝶相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就现在,摇曳的光影在她脸上变幻,当真极美。
酒吧老板连忙拿出投票登记册,找了一圈后无奈点头:“确实,她没投过票。”
乔桥:“可是票都计完了,再让她投不合适吧?”
邹兴点上一根烟:“先说好,没有平局就取消赌约的道理,不同意她补这一票的话,咱们就再比一次。”
“再说了。”他悠悠补上一句,“说不定,她是投给你们呢。”
乔桥没吭声。
她不觉得商雪会把这一票投给海蝶,俗话说女人最懂女人,从商雪的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对海蝶的留恋。她之所以会对海蝶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对备胎的一种适时安抚而已,就像逗弄一条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狗,见小狗气馁了就回过头摸摸它,以便继续享受小狗的讨好。商雪可能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骗得过海蝶,骗不过乔桥。
让乔桥最终选择沉默的,是邹兴那句‘再比一次’。
看过一次的搞笑电影,人们往往不排斥看第二遍,但悲情电影却正好相反,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追求正面情绪的本能在作祟。如果再比一次,柏哲依然可以博得满堂喝彩,可海蝶却未必能达到第一次的共感效果。
两人比分本就胶着,比的次数越多,海蝶赢面越小。
所以,她只能咬死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比了。
可是,商雪会把票投给海蝶吗?
海蝶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但他的态度明显跟乔桥不一样,他似乎对这一票很有把握,一直期待地看着商雪。
海蝶柔声道:“雪雪,你别想太多,喜欢谁就投谁。”
围在吧台的这一群人全都屏息凝神,等着商雪投出这宝贵的一票,但是女孩明显犹豫了,小声说:“可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很好。”
海蝶仿佛受到了鼓舞,声音更温柔:“相信自己的判断,其他的你都不用考虑。”
“那个……”她声音更小了,“我能不能等会儿给你们答案?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单独告诉老板。”
“可以可以。”海蝶第一个响应,转身就开始驱散人群,“好了好了,大家先回自己座位,别给她太大压力。”
商雪绽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张帆,你对我真好。”
海蝶当即心旌神摇,好像她这一票已经落在自己头上了。
景闻拉拉乔桥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
乔桥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商雪这票是不可能投给海蝶了,因为她对海蝶太和颜悦色了,这种和颜悦色只能因为一个原因:她在知道海蝶即将失去一切后,出于女人天性而下意识地开始可怜他。不过乔桥也不怪她,毕竟邹兴才是跟她利益相关的人,点个头就能让男朋友拿到十几万,谁会拒绝呢?
她现在甚至怀疑商雪促成第叁场比赛也是邹兴的授意,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海蝶量身定制了一个足够让他万劫不复的圈套,只等海蝶踩上绊索。
不是海蝶的错,是这个圈套太厉害了。海蝶的一切选择都是人之常情,他不是天才,不是完全理性人,不能指责他没有提前看出这一切,甚至平心而论,乔桥觉得如果她是海蝶,商雪是宋祁言的话,她指不定比海蝶还激进。
景闻在手机上打字:怎么办?
乔桥只能回他叁个字:“我想想。”
其实,不用想,这是个死局,从商雪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
五分钟后,酒吧老板宣布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的,商雪投给了柏哲。
邹兴那桌爆发出一片欢呼,几人甚至把柏哲一次次举到空中,不明就里的观众也跟着鼓掌,同时好奇为什么另一边失败者的脸色如此灰暗。
周围的一切海蝶都充耳不闻,他只瞪眼看着商雪,样子称得上‘摇摇欲坠’,这不是受到普通打击就能呈现的状态,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信仰在他面前坍塌了似的。
商雪还是那么温柔,她轻轻咬住下嘴唇,低声道:“对不起。”
海蝶如遭雷击。
他仅存的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不好意思了,张帆。”邹兴假模假样地走过来,“我也不想这样的,谁让你这个人这么倔呢?要是第一轮你肯认输,哪儿至于变成这样啊?你也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吧。”
海蝶整个人像枯败了似的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是几分钟前,邹兴的阴阳怪气还能让他火冒叁丈,但现在,海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虽然咱俩是好兄弟,大学同学,可也得明算账,15万一分不能少。”邹兴不怀好意地盯着乔桥,“至于第二个条件,我既然敢开,就有验证的办法,你们别想糊弄我。”
海蝶缓缓抬起头:“不会的,愿赌服输。”
他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乔桥面前,低低说了句“对不起,你别管我了”,就朝门口走去,连最爱的吉他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