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两个矮个子的人影走过来,从人群边缘架起一个腿软的人拖到一边,将他按在了潮湿泥土中的一片根系上。
众目睽睽之下,那些根系忽然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紧紧地缠绕在了他的脖颈、手腕和脚腕上。
只见根系上生出许多锋利的漆黑小刺,刺破了他的皮肤。
那人顿时发出一声痛哼,忍不住挣扎了两下。
鲜红的血流出来,一滴滴淌在湿润的地面,根系没有丝毫变化。
血腥味在密闭的洞穴里弥漫开来。
唐老板皱着眉看着这一幕,懊丧道:“……看走眼了,居然是棵杂草。吃了吧。”
“不要!”那人厉声惨叫,“饶了我!我想活命!我想……”
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粗壮的根系猛地绞断了他的脖子和四肢,献血喷涌而出,很快又消失在潮湿的泥土间。
血腥味骤然浓郁起来。
人群里响起一片尖叫骚动,众人惊恐万分地看着那漆黑的根须活生生地将这人绞碎,仿佛从根系上生出了无数张小嘴一样,一点点把他吃了。
人群另一边,有人拔腿就跑。
几乎是同时,唐老板的锁链凌空飞去,一下就套住了逃跑那人的脖子,将他生生拖了回来。
拖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扬起自己那生着尖利锯齿的粗壮上臂,劈下来径直砍断了那人的大腿!
“啊啊啊啊——!”凄厉惨叫响起。
唐老板完全不受那人惨叫的影响,手起刀落,麻利地将那人的躯干切成了一片一片,就像是人参切片一样。
诡异的是,她切出来的巨大伤口居然都没有流血。
而且那人虽然一直在撕心裂肺地惨叫,但却一直清醒地活着,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堆切片。
某种程度上说,这更令人毛骨悚然。
唐老板一边像切黄瓜一样切割那具躯体,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这边瑟瑟发抖的人群:“看看他,想想自己,别做傻事。你们刚才回来,还没净制、开光,是有无限可能性的生药。”
“但是胆敢反抗的,就只能像他这样,做成药渣用了。”
“好了,下一个。”
又有人被拖出去,按到了吸血的根系上。根系上的刺再次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出血来。
这一次,根系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花苞。
唐老板松了口气:“合格了,是药骨。过去吧。”
那人从根系上松绑下来的时候,腿都有些软了。
整个过程里,人群噤若寒蝉。
舟向月默默心想,这一道“验药骨”的流程看起来就是在验血,能让根长出花苞就是合格的药骨,否则就是杂草。
问题是,他记得舟倾的血里似乎带着剧毒——能把蝴蝶骨魇境里的大杀器白蝴蝶都毒死的那种毒。
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地想,万一轮到他的时候,一抽血,这些根系连带着整棵神木都被他毒死了,那该如何收场……
有人在他旁边哆哆嗦嗦地低声说话:“那个,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冷笑话?”
没人理他,他也哆嗦着自顾自继续说:“精神病院里有个病人每天打把伞蹲在那里,谁问他怎么了,他都不说话。后来有一个医生也像他一样打把伞蹲在那里,结果蹲了好几天之后,那个病人主动凑过来问他——‘原来你也是一朵蘑菇吗?’”
舟向月:“……”
他回过头,压低声音问:“楚师兄?我是舟倾。”
那人一顿,声音里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师弟?!”
舟向月:“。”
他就知道。楚千酩越紧张,越控制不住自己讲不合时宜的诡异故事。
不过,他突然发现在这个魇境里,他和楚千酩差不多一样高。嘿。
楚千酩好不容易在一群面目全非的人里面找到一个熟人,感动得泪都要流下来了,赶紧挤到舟向月身边:“师弟师弟,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舟向月:“猜到什么?我们就是那个精神病人?”
楚千酩疯狂点头,“或者说,我们就是那朵蘑菇,在这里就是药。”
舟向月点点头。
唐老板反复说了那么多次,生药、药渣、杂草什么的,还要简单粗暴地验药骨。
显然没把他们当人看。
当然唐老板自己长得也不太像人就是了。
两人刚想多说几句,唐老板锐利的目光就移了过来,一指楚千酩:“你,下一个!”
楚千酩腿肚子打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没让人拖过去,自己走到了根系上。
他也和之前的人一样被刺破了皮肤,紧张地紧紧闭上了眼。
好在下一刻,他就听见唐老板仿佛天籁的声音:“好了,是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