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协助胡汉民解决了军火进城的事情之后,吴绍霆接下来的几天里愈显得清闲。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是工作时大部分时间也是无聊的。正因为如此,他每天都会去买一份报纸来看看,偶尔甚至还能在报纸里面现革命党宣传革命的夹报。
?年这一年铁路消息最多,三个月前沪宁铁路开通、株萍铁路收归国有、台湾铁路也正式开通。五月份的时候,京张铁路居庸关段也凿通了隧道。
铁路是划时代的交通工具,可是对于这个日趋腐朽的国家来说,却成为列强延伸势力范围的承载工具。
除了这些天朝消息之外,吴绍霆还了解到在四月份的时候,孙山抵达了香港,并且在香港策划了广东、广西两省同时动武装起义。这次武装起义看上去规模很大,由黄兴直接领导同盟会两百余人,在钦州、廉州、上思三个县城行动,不过最终是虎头蛇尾了。
钦廉上思起义是吴绍霆在正规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只是报道的并不详尽。之后经过打听才知道清军派去三个营的兵力进行弹压,可最后竟然被革命党两百人分段逐一击溃,像这样丢人的战况,官府自然不敢多加报道了。至于起义是怎么失败了,报纸上报道的消息当然不能相信,但这件事忽然就这么无声无息了。
他这才知道,上个月胡汉民请自己吃饭是钦廉上思起义刚刚失败不久,看来革命党人是不甘心这次失败,所以又要策划在广州城内搞一些破坏了。同时他对黄兴的胆量也十分佩服了,黄兴刚刚在广东、广西的边境领导完起义,紧接着又跑到广州城来和自己吃饭,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不简单。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眼见是三伏天了,后哨在这个月被安排守城门还真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前几天还生了两起士兵暑的事件,吴绍霆不得不更换了值勤序列,他取消了站在城楼上面的岗位,将四个队伍分成两组,每隔两个小时替换着到城门口站岗。
七月旬的一天正午,爆烈的太阳将广州城大街小巷上的人都驱赶的干干净净。
后哨执勤的士兵都蹲在城门洞里面,一个个靠在洞墙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吴绍霆前几天见到这种情况时,还曾训斥过士兵,他允许士兵们躲在门洞里面已经够开一面了,现在还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把军人的样子都丢光了。可是到后来,他也不再多管了,反正正午又没什么人进出城门,由着士兵们休息一会儿也好。
他坐在棚子下面,手里拿着一份七天前的报纸,在上面寻找还有没有自己没看过的字,信息传输匮乏的时代,想获得神粮食都是那么困难。
这时,李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门洞里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他来到棚子下面,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了,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说道:“大人,有冇乜新闻啦?”
他不识字,这几天都是吴大人看完报纸把消息读给自己听的。
他一直很佩服吴绍霆不仅能读得懂汉子,还能读懂最少两门外语。前天他去买凉粉的路上捡了一张全是洋的报纸,带回来给吴绍霆看过之后,才知道是英吉利的洋话,上面报道的什么诺贝尔学奖作品《为神生活的内容而战》的章节。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扑街啊,前天叫你去买一份报纸,你一去就一下午,买回来的还***是过期的。我连报纸上的***都读了三遍了。还新闻,新个头呀。”他将报摔在了桌子上。
李启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大人,这里是西郊呀,周围都是穷三,他们本不识字,卖报纸的当然不会跑到这里来卖呀。前天卑职跑了四里路才遇到一个小杂货铺,卑职也不识字,哪里知道那报纸是过期的呀。”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果然是没化真可怕呀。
李启忽然又想起了四月份革命党人闹事的事,喃喃的说了道:“大人,前几个月会党在钦廉上思闹事,把势头闹的那么大,您说他们会不会跑到咱们广州来闹事呀?”
吴绍霆呵呵的笑了笑,说道:“这就不好说了,现在会党无处不在,他们想在哪里闹事就在哪里闹事,谁也没办法预料不是吗?近几年会党是越闹越大,惶惶不可终日呀。”
李启脸上露出了忧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好端端的,会党闹什么闹呢。以前长毛也闹过,还不是没好下场,照我说回家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有什么好闹的。”
吴绍霆看了一眼李启,这就是清朝末年国人的思想素质,未开化的就像李启一样,而开化了就是孙山、胡汉民之流了。
“唉,叫我怎么说你呢。如果能好好过日子,鬼才去闹事。现在咱们国的情况就是民不聊生,很多人不能过上好日子,再加上洋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谁都不想做亡国奴。”他缓缓的说了道,语气显得很深沉,就像是一个老学者在讲学问似的。
“吴大人,天下有您说的这么乱吗?”李启有些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