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绍霆客气的推辞了道:“在下还要急着去衙门报道,等一切安置妥当,由在下做东再回请诸位吧。”
胡汉民替吴绍霆开脱的说道:“震之远渡重洋长达数年,今日才刚刚回国,因此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就且先让震之去吧。”他说完,又转向吴绍霆再次叮嘱了道,“震之你报道妥当后,记得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写个地址给你。”
随即,他将自己在广州临时住址写在一张条子上,交给了吴绍霆。
吴绍霆笑着应允下来,道:“在下可不敢忘。那么诸位,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胡汉民、朱执信等人于是就在这里与吴绍霆告别了。
等到吴绍霆随着人流消失在码头出口后,那“王守正”忍不住拉了一下胡汉民的衣角,问道:“展堂,此人可靠吗?”
胡汉民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不过在船上的时候,他与我谈论过一些革命的见解,让我都有些受益匪浅。现如今我们缺的就是在军队中任职的同志,他既然有革命的倾向,又即将分配军职,正是我们要争取的对象呀。”
“展堂,他可知道你的身份了吗?”胡执信问道。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不过他应该猜出大约了。这并无大碍,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即便不投身革命,也不会出卖我们的!”胡汉民自信的说道。
王守正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日后可要与他多联系才是。”
胡汉民笑道:“这是自然了。”
吴绍霆出了码头,叫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向广东陆军衙门去了。
陆军衙门位于西郊大校场一条街道的尽头,人力车足足赶了大半个小时才抵达这里。付了车钱,车夫还很热心肠的帮吴绍霆将行李提到了衙门门口。这座衙门的建筑依然保持着古朴之色,朱红大门,粉白的院墙。门梁上挂着大大四个正楷字“陆军衙门”。
不过奇怪的是,好歹这也是军事机构,大门口竟然连守卫都没有。
吴绍霆拧着行李就走了进去,刚走到前院时,正看到几个穿着官袍的吏员与两个穿着西服的中国人站在正堂台阶下面闲聊着。
那些吏员和穿西服的人也看到了吴绍霆,只见吴绍霆穿着朴素,脑袋上的辫子也乱糟糟的,前额甚至还长出了毛发,不由心生鄙夷。其中一个吏员冷声喝了一句:“你是哪里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虽然就进来了?”
吴绍霆听到这满嘴的官腔心中就不舒服,他不吭不卑的说道:“在下吴绍霆,光绪三十年受建威将军吴长纯大人保举,由广州陆军武备学堂前往德意志帝国留学,今日学成归来,特来此报道。”
众人一听这来头,立刻收敛了先前的鄙夷之态。他们都是一些小吏,这些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们一旦被分配职务,官衔都是高过自己的,自然不敢得罪。
“原来是吴大人呀,您说您真是的,在船上时您先发个电报呀,咱们也好派人去码头迎接!真是失敬呀。”先前那吏员赶紧点头哈腰的讨笑了起来。
这时,那两个穿着西服的中国人却丝毫不卖吴绍霆面子。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留着法国式胡子的中年人冷冷笑了笑,说道:“现在的(法语,留学生),越来越不(讲究),你们出国留学可是代表着咱们大清国的(尊严)。看看,回来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好似刚刚经历海难了一样。”
另外一个年轻人附和的嘲笑起来,道:“,(正是),就这副姿态,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呢!”
这一老一少两个假洋鬼子,张口闭口就冒出一两句法语,简直就像是米汤里面突兀的死苍蝇似的,听上去真是让人恶心。
吴绍霆最恨就是这样的汉奸走狗,仗着替洋人办事就狐假虎威欺负自己的同胞。不过他现在不想与这些人多计较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让这些汉奸走狗尝到后果。
先前那小吏连忙笑呵呵出来打圆场,他先对那两个假洋鬼子陪笑了一阵,道:“吴大人毕竟是远渡重洋,沾点风尘是在所难免的,两位大人可别介意呀。”
“这位大人,请问军官处怎么走?”吴绍霆不等那小吏来安稳自己,表情一副若无其事,抢先问了道。
那两个假洋鬼子见此,在心中更是讥笑了一阵,只当这位留学生听不懂法语,并且还以此沾沾自喜。